曲 阜 夜 市

曲阜夜市

■文/于文华
曲阜在全国也许不大有名，但说到孔子，却是华夏乃至海内外家喻户晓的人物。

山东旅游有个口号：一山一水一圣人。山指泰山，水是黄河，说圣人的，当之无愧是孔子。在曲阜孔庙参观，听导游如数家珍地绍介孔子的趣闻轶事，学过历史的我，洞悉孔子的三大功绩：一是创立儒家学派，后被历代封建帝王所沿用，也使孔子倍受后人推崇；二是编纂古代文化典籍《春秋》、《礼记》等，其弟子及再传弟子将孔子言行加工成《论语》一书；三是首创私人讲学历史，广开门第，使大批寒士子弟得以受到教育，所谓“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在曲阜，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地面，每一丛草木，每一缕空气，都散发着儒雅厚重、博大精深的文化气息。大街小巷，乃至马路边的护栏上，都粘贴、书写、张挂着“仁义礼智信”等极富传统魅力的儒家传统思想。

一个地方，因一个人成金字招牌的并不鲜见。因抢名人故里发生论战、口水战者不少，但名闻遐迩的孔府、孔庙、孔林以及新近成立的孔子研究院，以及附近的尼丘山等遗迹，加之孔子虽周游列国，但晚年基本未再“出国”，孜孜以求一生心血的传播，曲阜以无可辩驳的事实，成孔子诞生、发迹、扬名之地，为天下孔家子孙精神乃至灵魂的归属地，以至于如今的曲阜宾馆、商家、饭馆招牌大多以孔家自诩，市内楼宇鲜见高楼大厦，绝大多数在两三层之间，像是戴着宽沿大帽的古人，且大多高度不高（据说不能高于孔府大成殿的高度），保持着古色古香风貌。

每到一地，我喜欢独自信步而走，流连忘返贴近地气个性鲜明的民居，耳闻目睹百姓真实生活的点点滴滴，触摸一个地方传统历史与现代文明的交织，感知当地独具特色的民俗。在曲阜，身心被浸透儒家文化的神韵所簇拥、笼罩，灵魂被博大深邃的孔子思想所感染、弥漫……

随意行走于绮丽晚霞披照的曲阜街市，看那些信步而走、闲适生活的百姓，感受日子像平缓的河水，静静流淌，虽无声无息，却波澜不惊地向前推动。路面两旁，有附近农人自产的菜蔬、瓜果，清新，碧绿，自然，淳朴，透出几分泥土率真，显出几缕亲切模样。几棵小白菜，几个粘着泥土的萝卜，一些果子、豆角、西红柿、黄瓜，就摆放在车厢中、篮子里，甚至泥地上，等待有人前来选购。瞅中了，价格谈妥了，买卖成交，临走，再送你一把小油菜，或是一把香菜。一地有一地的特色小吃。曲阜最有特色的，当属山东煎饼。千百年来，北方人对面，不断精益求精，推陈出新，花色繁多，新疆的馕，陕西锅盔，回民清真饼，山东烧饼……不胜枚举。让人在饭菜之外，使胃倍受呵护。提起山东特色小吃，人们印象中，最有名的当是煎饼卷大葱。如今，山东人别出心裁，推出了煎饼的多种做法与吃法，可随时随地咀嚼。临街的摊子上，几个汉字正忙碌着加工。一个中年男子，将头天晚上媳妇烙好的薄如纸页，层层摞摞，叠加在一起的饼子，放在铁锅上热热，取出来，拿一平平的木头器具，在案板上按压一番，再用裁切成书本大小，装进礼品盒，可当礼物一样馈赠亲朋好友。在小吃摊位上，品尝过冒着热气的煎饼，中间夹些黄瓜丝、辣椒条、金针菇与番茄酱，还有一种怕是其他地方少有的菜——将豆芽生成四五寸长短，绿绿的芽芽，卷起来就像中国的三明治一般，吃起来别有风味。在超市，尝过一种撒了芝麻粒，小巧玲珑，轻薄如纸的煎饼，干而脆，咸而香，价廉味美，嚼起来特爽。

地方若人，和人一样有特立不凡的相貌、个性、品味。在曲阜，你会情不自禁、由内而外感受到儒雅气质与远古文化味道。

夜幕悄然降临。一袭明月笼罩着古城，云彩悠悠，蝉声阵阵，护城河微波闪烁，浅灰色宽大城墙上橘红色灯笼，随风摇摆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瞌睡人的眼。但，又散发出迷蒙散淡的光芒——倘只闻市声，不见人影，恍然时空倒转，走进数百年前的鲁国，走进那个鸡鸣不绝于耳，吵闹交织于心的远古时代。唯有闪烁的绚丽灯光，窗户中流泻出的激越奔放的流行歌曲，身着个性鲜明、张扬自我衣着的红男绿女，凸显出现代生活气息。坐当地有名的篷布脚踏三轮车（也有电动三轮车，收费与出租车相仿，但自由自在），自可以逍遥自在，到感兴趣的地方转转看看。白日里，坐一中年男子蹬的车，游览孔庙途中，向他了解了不少曲阜见闻。他很自豪地给我吹嘘，说几年前，曾经拉过一位作家，写了一本介绍孔子与曲阜的书，可有名了，电视报纸都看到过。东西南北中几个方位都有城门洞开，或步行说笑，或打的游览，或蹬车拉人，或载货运输，或随意消遣，或相约而转，或寻找商机，或选购东西的人们，走进灯火辉煌的夜市。

一个地方经济是否发达，市场是否繁华，人们生活是否安逸，看夜市是一个重要方面。夜市的繁荣，即能带动商品贸易发达，又能促进第三产业昌盛，还能促进旅游产业发展。作为历史上国际大都市的唐都长安，有人声鼎沸的早市，也有异常红火的夜市，两者几乎联缀在一起，而北宋都城东京夜市更是盛况空前“灯火照天……冬月大风雪阴天，亦有夜市。从入夜伊始，至三更尽或四更罢结束，而最热闹之处与中秋之夜，则通晓不绝”。作为旅游城市的曲阜，夜市自有其不同凡响之处。走进城墙开辟的一间酒吧里，高高的凳子，雅致的环境，不像一般酒吧的喧嚣热闹，安安静静，有轻音乐像山野间自然随意的溪流，汩汩流泻。有美女招呼说老师里面坐，见有洋酒和洋人，几人高高在上，悄声交谈着什么遂赶紧撇了出来。城郭里面，是一排排、一行行、一间间，一眼望不到边的两层店铺，大多是白日经商店铺的延续，经营日用百货，显得生意清淡，有的业已打烊，唯有服装店、饭店、旅店及小吃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劳作了一日的人们，呼朋引伴，带亲携友，沐浴在清凉的夜风里，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一盘香喷喷的麻辣，喝几杯红红的枣儿茶，或是冰凉之极的啤酒。麻辣烫、烧烤摊位前，人满为患。香气弥漫的煎饼，更是抢手货。有警察，开着敞篷车，慢慢悠悠行驶在路面，维持着一方平安，也威慑着犯罪分子。还发现，在曲阜，饭店与小吃摊位上，摆着小桌、小凳，客人像走进自家一般，没有奢华的摆设，却有货真价实的饭菜，且盘子满满当当，丰盈，充足，折射出山东人实在厚道，待客真诚的心意。有的炉子架在附近，随时炒炸、烹饪出香气四溢的小吃。这个世界联系越来越紧密，各地有名的美味佳肴更是随处可尝，南方的坛子鸡，新疆的羊肉串，成都的麻辣香……都可品尝到，只是脱离了原汁原味的水土，味道不大一样。

走出城门，在曲阜居民区的一个小广场，看到自发自娱自乐的演出活动。一个五十多岁的壮汉，一手执微型话筒，一手作出各种动作，唱腔响亮，抑扬顿挫，听得人热血沸腾。剧目好像是河南梆子。没有座位，人们随意而坐。没有主持人，也没有什么海报、音响，但现场气氛热烈。看得出，都是附近热心票友，自发聚集在一起。但配乐的阵势却强，有七八个人，谁想唱了，唱啥曲目，给伴奏的悄声言语一番，片刻便响动起来。方才唱毕的男子，到自家的坐骑，一辆电动三轮车前，其妻赶紧递过茶水。一曲刚结束，早有中年女子走上前，到最前面的乐手边耳语一番，便有琴音响起，女子随即唱将起来，她脚步的挪动、眼神的传递、眉梢的抖动、唱腔的字眼，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无论唱功还是做派，堪比舞台上的名角。看来功底不凡。要么原来唱过戏，要么就是位铁杆票友。演唱者，大多自掏腰包，准备了微型话筒，让自己的声音传播更响更亮。男子唱的高亢嘹亮，女子则清丽悠扬，婉转动情。那边，早有人跃跃欲试，准备登台。人心皆向善。能让人心旌神驰的，魂牵梦萦的，总能以各种方式存留世上。有的留记于文字，有的携刻于砖石，有的表现于歌舞，有的传承于戏文，有的相传于民间。他们的自娱自乐，唱者陶醉，听者迷恋，闻者驻步——让人活的更充实，实在。

在中心广场，看到了曲阜夜市的另一面。靠近路面，沿街摆了许多摊。看来有些是上班族，批发些化妆品，小商品，零碎玩意，衣服鞋帽，小孩玩具，手工制品，妇女头上的装饰品之类，皮带、洗发膏、钥匙扣、指甲刀、绣花鞋垫、胸罩裤头……虽小，但大多与居家过日子息息相关。给手机贴膜的小伙，成本不大，生意却不错。一个销售啤酒的，摆几张桌子，放很响的音响，人却很稀少。有专门练摊的，更多的，则是附近的居民，利用晚饭过后的闲暇时间，既赚些零花钱，贴补家用，又消磨打发了光阴，还能走出户外，了解大千世界，体味百味人生。

古老而又现代的曲阜，宁静而有淳朴的曲阜，以开放的心态，诚挚的胸怀，笑迎天下宾朋，渴待八方人士观光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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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 17:02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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