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歌 海边拾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42 编辑 <br /><br />　　11月19日上午，坐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身边的伙伴们在收拾行囊、握手告别，我告别的方式，是埋头写着三亚之行的最后一篇报道，以尽生命之歌论坛记者的责任。
　　忙碌，五天里最深刻的印象。　　14号，我披着热带的晚霞赶到酒店报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许洋哥、影儿姐、洁儿姐、洁儿姐夫这几个资深志愿者在忙碌为每辆轮椅安装护手风盘。洁儿姐拿着钳子走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有新队友问为什么要装风盘，洁儿姐说：“有这些标志，咱们才是有组织、有家的人。”　　生命之歌公益网这些年组织了17次无障碍旅行，此番十周年生日庆典三亚行的规模最为浩大，240名残友、陪同和嘉宾，其中轮椅100多辆。包括我们几名记者在内的管理团队，没有一夜在12点之前睡觉的。回家后，站长追梦姐姐在Ｑ群里感慨：“预想的清晨看日出、晚上海鲜大排档，全泡汤了。天天上车去景点，下车奔餐厅，回房间开会~”　　我的老搭档阳光凯勒，此次是黔桂琼全程记者。到了三亚，我说有几篇如果我这边写了就不用辛苦他单独再写，他仍然兢兢业业每天出一篇。凯勒由于脑瘫，拍照和写字很费劲，他报道发出的时间往往是凌晨三四点。每次路过大堂看见他在手机上认真地一个一个打字，我联想起风雨中笃定的石头。　　去年云南行在我们分队的大漠哥，今年负责全团摄影，他特意买了一架高级相机。在三亚，他原本不好的腿受伤了，他一路骑着单车、奔波在烈日下给大家拍照。　　我还首次见到了引领我进入生命之歌的师父“真心”。我听着师父在台上宣布我获得生命之歌第十届全国残疾人征文的三等奖。最初我就是通过征文结识这个集体。旅行让我们走出家门看世界，文字让我们心灵走出来，小我拥抱大世界。　　“走出来，在一起”，对于新队员，意味着学习克服障碍的勇气和经验；对于我们老队员，每次活动如同家人团聚。
　　看海，三亚的主要行程是看海。　　第一个晚上，我们五六人相约迫不及待去了三亚湾。沟壑纵横的沙滩上，一支小乐队面对纳凉的游客和漆黑的大海歌唱。能行走的几个家伙下海滩了，我和月下松两个轮椅留在路旁，手牵手，眺望海面建筑物灯光墙上变幻的图画，耳畔回荡着歌声，感觉这是极好的风景。　　16日上午，访南山寺，看海上观音，新景区的无障碍设施不错。下午天涯海角，在著名的爱情石旁边，生命之歌的上百名队员和志愿者们用身体围成一个露天舞台，为两对伙伴举行集体婚礼。他们一对是相恋三年的网络残友，一对是努力获得了家庭认可的残健结合。下午三点的热带阳光火辣辣直射大地，礼服那边又出了点问题，所有人坚守着等待。我快晒晕了，几位身材高大的哥姐让我躲到他们轮椅投下的阴影里。终于新郎新娘走出来，大家投以掌声和花瓣。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谢俊武大哥为婚礼助行表演轮椅翘轮转圈，他实在被晒得太厉害了，连续摔倒两次，他不顾大家劝阻，爬上轮椅坚持完成了表演。主持人黄塘大哥说：“虽然这里没有豪车、豪宴、豪厅，但我们有大自然的美景，有全网残障朋友和海南志愿者的真诚祝福，这是一场珍贵神圣的婚礼！”　　17日上午，大东海，在沙滩寸步难行的轮椅党照旧只有远远“望海兴叹”。下午到了慕名已久的亚龙湾！我见过碧波浩瀚的洱海，终究不过小家碧玉；我见过天津的渤海，那是被林立的高塔割裂了天际线的一片混浊水域。亚龙湾展现出大海壮美的本色：透明得像蓝水晶的海水，淘洗成金色的细沙，阳光在海面点点闪烁，摩托艇穿梭划出道道白浪……我们上了伸向海中央的廊桥平台，我抱个椰子，一边喝饱满的椰子水，一边跟朋友们看底下一群群小银鱼自由遨游。许多残友换上泳装，志愿者们扶着拄拐的伙伴慢慢走到水边，或者把轮椅抬到沙滩上，将重残的伙伴抱进水中。看着被命运剥夺了双腿的伙伴们在大海母亲的怀抱中恢复自由，看着残友和志愿者互相泼水嬉戏大笑，我觉得人类在自然天地间多么寻常渺小，而人的精神又坚韧得像海草一样生生不息。

　　全团8辆车，我们不同分队的三个小组被凑成第7号车，我们称这支上下车时候才会聚合的队伍是真正的“自由队”。　　7号车的团结一点不亚于其它几队。山东的“简单”姐姐时常照顾我、帮我推轮椅，起初大伙误以为她是我的陪同。每次上车，轻残的队友自觉走到后部座位。我们几个能下轮椅的自己移到座位上，挨在我旁边的流星雨老哥，每当有人过来就护住我以免挤着我的腿。来自长沙星城义工协会的嘉宾祥哥，与车上另一位男陪同，率先垂范把轮椅队友抬上车。四台大轮椅主动紧密排成一列；一位大姐自己一点点挪动轮椅到角落去，为别人留出空间，我们盛赞她：“这功夫才叫轮椅运动健将！”总是在义工们到位之前，我们已经全体上车就绪，东方白叔叔说：“这些孩子随车服务太辛苦了，我们能做的尽量自立。”　　随7号车的是三亚“手拉手志愿者联盟”五六人。领队阿智是警察，说话嗓门大，每次上车严厉要求我们点数看人是否到齐，可他心眼实在，出力身先士卒；“和尚”喜欢乐呵呵地喊“大家过年好”，只要他没累趴下就一定给大伙唱歌，他脚伤还未拆线，但他搬轮椅、背人毫不含糊；洋洋是豪爽的东北人，晚上工作做帐，白天来做义工，她管东方白叔叔叫“爸爸”，东方白叔叔开心地说他来海南收获了一个侄女！志愿者们等到残友全部上车坐好，再运轮椅上来，他们最后上车，站在层层叠叠的轮椅的间隙，一直站到目的地。残友们唱起歌感谢志愿者，来去就这么欢歌载途。　　每辆车有许许多多的志愿者故事。一位志愿者结束全程服务之后，奔波五小时为一个轮椅坏了的残友寻找配件维修。志愿者当中有大学生，也有60多岁的大爷，大爷跟年轻人一样搬运轮椅。在槟榔谷，景区工作人员也成为志愿者，协助百余辆轮椅上下山道，推着我的阿哥技术娴熟，遇见景点即使有台阶他也一定带我去瞧瞧。三亚参与服务的志愿者近百人，不得不说有的志愿者面对轮椅生疏，不懂如何正确协助；有的队友对志愿者的依赖度也太大，态度也不够好。但我们真的只有多接触相处，才能学会怎么相处。而社会无障碍建设——比如亚龙湾那样陡得极不合理的坡道、比如许多景区里数量严重不足的残障卫生间、比如机场轮椅服务申请的重重关卡——如果没有你我去实践使用，会永远无问题，也无用处。
　　报道稿发布了，我把电脑塞进背包，准备动身去火车站。阿智、和尚、洋洋、欣欣等几位志愿者来酒店送别我们了，像前几天一样细心帮助将轮椅塞进出租车。“和尚”跟我拥抱道别，叮嘱我：“一路小心啊！”我从三亚乘高铁到海口，坐上飞回天津的航班，在万米高空看了落日，五小时从夏穿越到冬，于深夜打车回到家。这一两年常奔波在路上，已不大为离别而难过了。不是每种记忆一定要拌和着泪水才牢固，2015年这雾霾的冬季，我会记得在三亚蓝色的记忆：蓝色的生命之歌轮椅风盘接龙，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蓝天下高高的椰树、槟榔、和你们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