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守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21 编辑 <br /><br />

成人礼，自古便有，表明孩子从那一刻迈向了成人的行列。
　　古时，男子的成人礼通常在20岁时举行，叫“冠礼”。具体的仪式是由受礼者在宗庙中将头发盘起来，戴上礼帽，由于要穿戴的服饰很多，包括冠中、帽子、幞头、衣衫、革带、鞋靴等，于是分为3道重要程序，分3次将不同材料制成、代表不同含义的帽子一一戴上。最后由父亲或其他长辈、宾客在本名之外另起一个“字”，只有“冠而字”的男子，才具备日后择偶成婚的资格。而女子的成人礼则叫“笄礼”，也叫加笄，在15岁时举行，就是由女孩的家长用一根簪子替她把头发盘结起来，这也表示从此结束少女时代，可以嫁人了。
　　当然，除了中国，世界各地也有“成人礼”，只不过风俗不同，礼数也是花样繁多，有“割礼”，有“活吞蜥蜴”，有“折断门齿”等等。他们划分成人礼的年龄也大有不同，有的13岁，有的18岁，也有20岁。但不管怎么样，举办“成人礼”，意在说明孩子开始长大，开始挑起另一种生活。
　　今年，我也为女儿举办了一次“成人礼”，当然没有古时那么多繁琐的礼节，只是宴请了亲戚朋友，然后向征性地为她打开了一道银锁。由孩子的奶奶为她用钥匙开启十二次，每一次都有一定的寓意。想来，这应该是属于我们山西地方性的“成人礼”，我们叫“圆锁”。
　　传说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之时都是一颗残缺不全的灵魂，所以出生时就要给他戴上长命锁。每长大一岁，就增加一分，到了十二岁魂魄就长全了，这时，就要为他打开长命锁，开启智慧之门，代表他从此挣脱了蒙昧，迈向崭新的人生里程。还有一种说法是小孩子十二岁之前全部是由孩子的守护神曹奶奶来照顾，之后才归还人间的父母。这些在老辈人的口中早已得到证实，他们一代代传了下来。小孩子睡梦中哭或笑，他们说那是曹奶奶在教孩子本事，或者是在打他，还有麻哥哥豆姐姐一起守护着。每年，我们都会在四月八这天虔诚得燃几张奶奶纸和一张神幡，用以保佑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直到十二岁。
　　其实不管是哪种说法，虽然带着点迷信色彩，也蘊含着人们对美好的寄托。本着一颗简单的心去敬畏着先辈们所留下的那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倒也是一种生活的味道。
　　十二岁，是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里程碑，未来必将有无数的风雨兼程，但我们却不能不欣慰着孩子的长大。十二岁，走过了生命的一轮，从童年走到了少年，挥动着稚嫩的翅膀准备着飞向蓝天，开始生命的高歌。
　　成人礼的那天，我就站在台下，看着她美丽的样子，听她淡定自若地诵读着前晚亲自写的发言稿，那一刻，世界于我来说是满满的幸福，仿佛枯木可以喜成水墨丹青，喧嚣也宠成了高山流水。微笑挂了一脸，眉梢间染满了人间清欢。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长得那么美，那么高。
　　日子像琳琅满目的花，一朵朵，一簇簇开满了岁月。
　　我是如此庆幸着，此生，你是我心上最美的那朵，清然娉婷，让我平淡的生命顿然生动了起来。有了你，我的世界才算完美。是的，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捧在掌间唯疼不够的宝，是我放在心间缠绕一生的爱。
　　那一年，冰天雪地，固执的冬雪匐匍在北方的大地，而今思来，坚硬的土壤开出的花朵才更有风骨，一如我对你的期许。你用一声响亮的啼哭敲响了人间的门，我用初为人母的欣喜与战战兢兢将你拥在怀里，这一生，长长的缘份便紧紧牵住了你我。
　　恍惚之间，已是十二年，四千多个日子，那一粒稚嫩的种子经过洗礼，然后含苞待放，娇娇，艳艳。瘦小的脚丫在我掌中摩挲了千万遍，竟不知何时顿然长成了与我一般大小；光溜溜的小脑袋留起了长长的发，扎成高傲的马尾飘扬在岁月的风中，不经意，已是越过我的肩头。我牵着你胖乎乎的小手，一步一步蹒跚着走来，多少的喜怒哀愁被甩在了身后，而你，也将我的手重重甩开。你挣脱了我的怀抱，我却跌落在繁而密的牵挂中。
　　我知道，你必须长大，必须高飞，而我又必须要用苍老来成全，那又何妨？
　　孩子，我给不了你浓情烈烈的爱，请原谅我一直在学着成熟；我也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华贵，请原谅我只是这红尘里一个卑微的赶路人。这些年，我欣慰着你的倔强，一如母亲骨子深处的那份骄傲。于是，我信，且深信你定是会开成独特的模样。
　　太多的东西，我给不了你，但我会给你我所能给予的一切。无论此年还是经年，站在路口深情遥望与等待的身影必将是我与你的父亲，这一生，永远为你站成永恒的爱。就像你的姥姥姥爷一样，那些都曾在你干净的眸中是一道最美的感动，不是吗？
　　成人礼那天，其实我想对你说的很多很多，但话至嘴边，忽觉一切已然苍白。流年菲薄，而我给你的爱已是无声地植于了生命的最深处。你俯在我的怀里，两行清澈的泪落下，我的心，瞬间汹涌澎湃。我知道，你已经懂得了感恩，你的心已染指了深情。
　　我说我不要你站在人生的巅峰去俯视什么，也不要你去嘲笑别人的辗转尘埃，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做一个独特有魅力的自己。而我，会在每时每刻都接纳你的脆弱，会为你的每一寸喜悦而欢喜不能。你不知道在你喋喋不休的抱怨中，你小小的忧伤早已触疼了我的心，可我又不得不告诉你人生就是如此无常，你要学着坚强与勇敢，更要坦然与淡定。那一刻我更知，带着你稳稳地走过一段又一段的人生远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更重要，更艰巨。
　　你多像一张洁白的纸啊，愿岁月静好，你终描成一纸的赏心悦目。而我就用毕生的时光来守候，不让它惹一身尘埃。
　　孩子，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你秉承了祖辈的善良，你总是责怪我们对那些小动物的冷漠，你固执地用自己弱小的真情捍卫着一隅良善。你说如果有能力，你要建一个动物收留所，给那些四处流浪的动物一个家，你还说人类真残忍，动物一样有生命；从小到大，你没有为买不到想拥有的东西而死缠烂打，尽管失望涌满了心怀，你也只能默然离去；当别人为学习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竟是没在你的身上付出多少的担心，安然且自在；很小的时候，你就抢下我手里的东西，以图分担我的辛苦……
　　时光如白驹过隙，只是一个忽然而已！忽然，你就长大了。
　　忽然，你已经长过了生命的一轮，奶奶给你打开了智慧的锁，也为你启开了生命的崭新一程，迈着你矫健的步伐往前走吧。你的名字叫“雨鸥”，小鸟虽小，玩转的却是整片天空。海鸥是蓝天上最美的飞鸟，而你，雨中的海鸥，定是鼓动着有力的翅膀会划出一片不一样的绚烂。
　　我想到了很久前看到的一则小文，文中讲的是与北美印弟安民族的切罗基人的成人礼有关的一件事情。在成人礼的前一晚，父亲会给儿子蒙上眼睛，然后带到森林深处，儿子坐在树桩上要独自熬过整整一晚，其间不可拿掉眼罩，不可哭喊。当晨曦的阳光照到身上，这个孩子就会成为族人眼中真正的男子汉。其中有一个男孩，父亲把他带到森林中，轻轻吻了他，然后告诉儿子黎明时分会准时来接他，家人已经准备了成人礼仪式。从此他就可以喝酒、佩刀、拥有自已的骏马，可以像其他的男人一样参加狩猎。当父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黑暗中的孩子被恐惧与害怕缠绕，可是父亲说过即使有野狼和恶熊来袭击，也千万不可摘掉眼罩，否则会被族人看不起，那是切罗基男人一生的悲哀。一夜难熬，风雨交加，枯朽的树枝不时打在身上，雨水血水混合着流进嘴里，孩子一直不动声色。终于，艰难捱过恐怖的一夜，他摘掉眼罩，却看到父亲其实一直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守望了一夜。
　　守望，也是我一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