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记忆
2022-01-09叙事散文李炳来
夏天的记忆李炳来按理说,我的老家应当算作是湖区。也许是靠近湖泊的原因,我们那里把到什么地方去,不叫到什么地方去,而是说上什么地方去,朋友间见面的第一句话,也多是你上来了。就连我们上高中时,大家返校后的第一次招呼,也总少不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夏天的记忆
李炳来
按理说,我的老家应当算作是湖区。也许是靠近湖泊的原因,我们那里把到什么地方去,不叫到什么地方去,而是说上什么地方去,朋友间见面的第一句话,也多是你上来了。就连我们上高中时,大家返校后的第一次招呼,也总少不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们那里的地,多半都在湖里,因此到地里去干活,一般叫作下地,或是下湖。所以在有人告诉你昨天他下湖来着,你千万不要认为他是到湖里打过鱼,我们那原本鱼肥荷香的南旺湖,早在民国初年,就变成了万顷良田。
不仅我们村里是这样,就是往西走上个一二十里路,很多村子也都有不少的湖地。下湖,成了十里八乡独特的一景。我家就在靠近南旺湖最近的李楼村,是西乡人下湖的必经之路,每年的夏天,川流不息的人群,真的比赶年集还要热闹。因此,我对故乡的夏天,有着极为深刻和特别的记忆。
尽管夏天的天亮得比较早,但在我家屋后的叠路上,每天还不到天亮,就能听到下湖人的脚步声,或是说笑声。这时,他们从家里也许是已经走出了十里或是八里的路程。
我父亲曾对我说,我们家种的地最远的一块是离家十六里地,而对于西乡人来说,他们要走的路程就会更远。那时基本上没什么交通工具,来来回回全靠步行,这么远的路子,要不是早出晚归,一天的时间就会全花在了路上。
到了我们早上起来去学校上早自习时,仍能不时地遇到用地排车拉着,或是挑着一口大锅的下湖人,这多是队里的炊事员。
在我记事的时候,虽然不再兴吃大食堂,但生产队还在,每当队里下湖干活的人比较多时,人们还总是习惯选择一名手巧心细,而又比较利索的人,临时担任一下队里的炊事员,为大伙做锅咸汤,熥熥干粮。那时多半只在地里吃一餐午饭,只有在那农业学大寨最高潮的日子里,才出现了那“早起三点半,地里两顿饭,夜里加班干”的盛况。这当然与夏天没有更多的联系,因为那时的“战三湖”都是冬天的工程。
老家的夏天是美丽的,由于这里原本就是湖泊,所以到处有的是水,沟沟叉叉全是浓绿的荷田,成为一道路靓丽的风景,使你身处其中不知是在鲁地,还是在江南。特别在荷花盛开的季节,晚风送来阵阵荷香,使你一天耕作的疲劳消失殆尽。更有多情的少男少女们,乘着月色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和着虫啾蛙鸣,别说是身临其境,就是让人想起来都能生出几分激情。
其实种荷是很简单的,它不但有出污泥而不染的风范,而且还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在老荷田里,每年用不着你去专门种植,一些在收获时落下的枝枝叉叉,就能保证来年的种芽。就是在新开的荷田里,栽种的种苗也是了了无几,常言说,它一年的繁衍量就是七十二路,且路路发杈。
不仅如此,有水就有鱼在我们那里又得到了最好的验证。每当我们下到池塘里去淘草,或是洗涮一下,就会有成群的鱼儿过来同你嬉戏,且有许多不明就里的小鱼,过来拱你,弄得你身上痒痒的。然而在你伸手想捉它时,他们又会一溜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说故乡的景色最美处,当然还要数夏天的那幅晚归图。每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整条叠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那是多么壮观的一幅景象啊!拉车的、担挑的老汉,个个行色匆匆;骑车的年轻人更是象风一样地从他们身边闪过。赶车的把式也用不着发号施令,暮归的老牛似乎比它的主人更显得归心似箭,让人领略到“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的风采。
偶尔有一两辆拖拉机或是摩托车欢快地从身边驶过,总能引来许多羡慕的眼光。老人们说,就是城里上下班的时候,也没有我们这里路上的行人多。
转眼间我离开家乡快三十年了,虽然我记忆依旧,虽然一切似乎就在眼前,然而故乡的今天,早已是物是人非。前几年那里就同湖里通了柏油路,如今下湖几步已没有步行的,只有休闲溜弯的老人,才会骑个自行车,或是个小三轮。
故乡夏天的晚归图,怕是已变成了一个车流滚滚的新景象了吧,不知那里是否时常堵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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