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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岁月的变迁

2022-01-09叙事散文叶浅韵
一提起逛超市,孩子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对满目琳琅的商品有着强烈的兴趣,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母亲不满我对孩子的宠溺,当我意识到过度满足与长期纵容所带来的危害时,我慢慢开始进行疏导式的教育。对他说起我小时候物质的匮乏,他不以为然,觉得不……
一提起逛超市,孩子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对满目琳琅的商品有着强烈的兴趣,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母亲不满我对孩子的宠溺,当我意识到过度满足与长期纵容所带来的危害时,我慢慢开始进行疏导式的教育。对他说起我小时候物质的匮乏,他不以为然,觉得不可能是真的,亦如我小时候听祖母讲她挨饿的岁月那样,持着不可信的态度,但也充满着好奇心。

  祖母嘴里念叨的艰苦岁月,转眼已是繁华人世里的精美物质,还有那数不清的诱惑。这一路的变迁伴着我的成长,见证历史的沧桑巨变。    那时的冬天很冷,我穿着单衣提着一个小火盆去五里外的地方上学,途中趟过一条河水,冰冷刺骨的河水扎进我的心里,我哆嗦着赤着脚慢慢趟过,那些鹅卵石的硬度如今还残留在我记忆的深处。脚跟上细碎的裂纹一边等待着春天的到来,一边戳刺着我的脚,但从没因此而怨言或是停滞过,正常得如同我上学需要背着书包那样。一条蓝色围巾成了我童年冬天的温暖,是我记忆里最靓丽的风景。   
   我有一个漂亮的书包,那是母亲用碎花布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我挎着书包蹦蹦跳跳穿过田野,奔向一个红旗高高飘扬的地方。春天的麦苗还记得我欢快的身影,夏夜的虫子们还继续着我儿时听过的吟唱,秋天的谷穗遗失在水源的尽头了,只有冬天的薄冰里还倒影着孩子们的惊喜。   
   白天,我与小伙伴们上山打柴下地割草,一个有斜度的红土坡就是我们的游乐园,当然还会伴随着因裤底迅速通洞而招致母亲的打骂声音。如今孩子们的滑梯更安全便捷了,父母们却不敢松开这双搀扶的手,让他们尽情地玩乐。几个石籽,几根藤子,几块瓦片都承载着我们童年的快乐。几片叶子就能奏出不一样的声音,也许不能成曲成调,但那是最原始纯真的关于快乐乐心灵的表达和释放。如今层出的玩具和乐器,它们掠夺了孩子们最原始的幸福感。   
   夜晚,我躺在祖母的怀里,听她讲那些久远的故事,情节里从没有过白雪公主,也不曾出现过青蛙王子,那是一个关于生存的苦难历史。没有加勒比海盗,但却是盗贼横行的年月,村后面的石洞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那缺衣少食的年月,成群的贼冦抢掠村庄的财物,他们手里拿着刀枪,操着异乡的口音,山后面的石洞成了躲避贼冦的临时居所。祖母的祖母年岁大了,无力再去躲兵慌马乱的入侵,她以誓死的决心等待着结局。最后因一双绣花鞋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她居然敢大胆地请求贼冦放过她至爱的东西,枪杆的后柄直击向她的眼睛。她痛苦地倒下了,再没有力气去喜欢她至爱的绣花鞋。   
   祖母还说起过村庄外面的狼,在黄昏的时候朝着村口张望,放着贪婪的光芒,不敢与它对峙一秒。在那个年代,它们也肯定是饥肠辘辘地等待猎物,只要人一疏忽,就难免成了它口中的美食。听说过大人吓唬爱哭的孩子说不听话就丢出去喂狼,只把孩子丢在门口一瞬间的功夫,真成了狼口里的食物。如今孩子们乐看灰太狼,绿光的狼群,而在我的眼里,狼始终是祖母说的眼泛绿光会吃人的恐怖样子。   
  祖母吃过草根吃过树皮,凡是可以让人活口的植物都是人们眼中的食物,当生存成为人类的第一要务时,人与动物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甚至比动物更悲惨,因为人的思维与思想注定了人类的痛苦。父亲曾背着手工织就的竹器到遥远的贵州去换过粮食,脚走一个月才回到家里,背上背着一箩出了芽的玉米,祖母惦着小脚高兴地上了石磨,全家人终于有了点口粮。   
   从大集估喊工的声音,到各家各户在地里沉甸甸的劳作,终于,每家人都可以吃上饱饭了。从过去缺医少药下孩子的早夭,到处是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到如今衣着光鲜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她们怀抱里笑颜逐开的胖娃娃们。村庄的颜色慢慢鲜活起来。   
   在煤油灯下苦读的孩子们,眼睛里满是对山外世界的期盼,到如今电器自动化的时代。城市的夜晚辉煌如白昼,甚至更添了些绚烂与妩媚。村庄的夜晚再不是只有狗的吠叫,电话与电视缩短了他们与世界的距离。祖母弄不清这电的由来,颤威威小心心地试着,居然发现电饭煲比一个灵巧的小媳妇还厉害。她指着电视里的新闻播音员说这人怎么会忙得过来呢?家家他(她)都要去呢。还对电视剧里哭泣伤心的小姑娘同情万分,说要是可以进去哄哄她就好了。此类的言语常令我捧腹不止。我无法去对祖母说清楚天上的卫星,在她眼里,星星只能是星星,月亮只能是月亮,一切存在着的东西,不知道它们还会有别的用途。   
   多年前,祖母坐在三轮车上,我带着她在夜晚的街头逛着,她像一个孩子似的发出很多惊叹。她的心情如霓虹灯那般灿烂。她念叨着这好日子会不会过到尽头了。担心着,并嘱咐着要我珍惜。我说将来会比这个更好的,祖母总是不甚相信。若是她还活着,该是多好呀!她就能坐在我的车里,满世界去转悠了。祖母梦想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从前家里来了客人,主妇忙出忙进准备着晚餐,待客人走时已是累得散架的人了,如今随便到哪家餐馆,一桌丰盛体面的饭菜让宾主尽欢颜。小时候我们盼着吃白米饭,如今我们想着吃苦荞饭。小时候我们为了温饱去采摘野花野菜,如今这些山珍已身价百倍了,成了奢侈的消费品。   
   我小时候在田野奔跑,赤着脚飞奔得很远,背上还背着个打猪菜的箩筐,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老远地张望着,要跟着跑出很远很远。才是从河东到河西的距离,我只是经历了一个成长的过程,汽车就平常得像生活用品那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奢想梦想这些词在我的童年里从不曾出现过,如今,我却实在地拥有它们,享受着它们给我带来的便利和快乐。    
   祖母的童年盼望着能吃上一顿饱饭,穿上一件能遮蔽身体的衣服。我的童年盼着过年盼着吃白米饭,到如今孩子们的童年是对面锦衣玉食的理所当然,几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追着哄着喂饭。
仿佛只是一代人成长的时光,这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老人们面对幸福显得如此小心翼翼,让孩子们以为过去的苦难是一些失真了的故事。岁月承载了如此多的变迁,流年而逝,一路慨叹!   
  [ 本帖最后由 叶浅韵 于 2011-5-24 22: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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