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间的联想

　　我实在不知道时间是一个什么东西，整个的下午，阳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一个缺口。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开始把我分割，经典的，粗俗的，良知的，堕落的......我被这把刀子切割得四分五裂，已经找不到那束阳光了——它曾经在一个房间找我。
　　一双手，神秘的手，凡是被它抚摸的地方，有绿叶的植物能开出花，有忧愁的心结可以化解……它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一个印戳，一截绳子，一根将要躺倒的烟囱吗？这些物象它们似乎承载了很多。我记日记已经20年了，沿着日记本往回走，依稀走到了我的懵懂少年，走到一朵雪花的怀抱。雪花用无以伦比的温柔接待了我，告诉我，在这些年，它们是以怎样的方式奔跑的，在什么地方安过家。雪花的世界很清凉，在丛林里，我捡到了自己的皱纹，发现这些皱纹不全是光滑的，有的皱纹竟然显得粗陋，像是被什么不可抗拒的东西蹂躏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岁月，岁月里面并没有盛满时间：时间像是汽油，遇到空气就会挥发，挥发得无影无踪。我的奶奶，一位十分会讲故事的满头银丝的知识老人，她给我讲了许多中国和外国的老故事，每次讲完之后，总是要在结尾加一句；“唉，我的孙子，我讲的人物并没有活在时间里。”我很迷惘，人怎么可以不活在时间里呢？
　　我能听到时间在一些器皿里喘息，或者时间被这些器物压榨，压榨的很小很小，空间也很逼仄。我坐在高高楼房里我的卧室里，常常无端被一些飞鸟击中；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总是可以带来陌生空间的信息。有些事情在我的身边即将发生，有的已经发生了，我的同学玲子终于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签证，开始一场异国婚姻，婚姻是无可奈何的马拉松，她要结束在某一个空间的生活，到另一个陌生的空间去。对于她来说，希望就在前头，在告别晚宴上，作为老同学，我提醒她对未来不要过于乐观，如果受不了那个高鼻梁的压榨，可以再回来，这里毕竟有一帮哥们。她和她的姐们唱“妹妹你大胆地朝前走”，响亮地向大家宣告：“我得到了时间！”
　　时间是什么？难道是一块变味了的面包吗？我找到了父亲的照片，那个时候他和我一样年轻，眉毛比我浓黑，眼睛比我明亮，他总是看着前方，以为找到了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我就跟着他的方向往前走，一处又一处荒芜的村庄，一片又一片干枯的荒草，我从这些荒凉的景色里读到了黑色，黑色的城，黑色的房间，黑色的瓦。亲爱的老爸，我多想上帝慈祥的手会分配给您一点时间，使您的身心有几丝的明亮。事情是朝着反方向走的，时间在父亲身上越来越短，短的只能依靠两支香烟来维持一天的时光。我是父亲的儿子，时间会不会垂青于我，在自己的皮囊内多多保存一些悠忽可逝的痕迹呢？
　　时间像是容易消散的云雾已经消失了，时间像田野里的小草还在生长。春天的时候，天空飞满了风筝，我不知道哪个风筝里藏着时间。我还是可以成长的，我还可以玉树临风，还可以在众多的涵洞里，走进自己的那个家门，只是时间是不是可以留存成为了一个未知数。当然，浪漫的我，还可以在我的树上结扎上两只花蝴蝶，蝴蝶的翅膀里有我将来的方向吗？我多次下定决心，从一个夏天出发，身边有无数的方向，有适合自己生长的云彩，有可以帮助完成蝉蜕的风，这只是为赢得时间而准备，准备是一回事，效果是另一回事。我是做好了准备，把一生当作三生过的，时间会青睐我吗？时间像个调皮的孩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能有幸把它揽在我的身边吗？
　　沿着时间的箭头，我看到了我的前生，一个在明朝时代坚决不去科举的书生。我的书法很好，我画荷花画的出神，仅仅是字画生涯也不会使我贫困…..呵呵，那是怎样的生活，至今想起让我心动。我向往我的前生，那里盛满了时间的水。我认定那个时段充满了阳光，在参加市政府抵江南招商的日子，我走过了无数个江南城市的老街道，企图看到自己的曾经的生活痕迹，让心热一次，让心跳一下，但是城市的隐形是模糊的，前生的时光已经随着前生消逝了。
　　妈妈告诉我，有些事情正在发生，时间还在身边生长着，我们这些世纪老人还不悲观，儿子又悲观什么。我不敢告诉妈妈自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不敢告诉她在我半生的时光里还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我看到的别人的故事正在进行着，自己作为血肉之躯，还不能超然于故事之外。在一本书或者一口泉里，或者可以沉淀更多的时间？我的书确实苍白的，上面写满了别人说了千万遍的话语。我的泉水里没有唐朝的水珠，更多的是迫不及待地飞溅，奔跑不远，已经消身匿迹。
　　我是一个寻觅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寻觅到时间？举着风铃，在一块并不算大的原野飞奔？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盒子，小心地保存它，谁抢也不给。我不知道蛰卧在自己的大脑里那些树苗，能不能长成参天的森林？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穿过大山的阻隔，看到大山那面的风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小心地躲开幸福的诱惑，回到大山的平静里。不知道能不能把世界上的所有的黄昏缝合为早晨，在阳光这张大屏幕上随意描画。
　 [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1-10-13 23:3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