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七里香
2022-01-09叙事散文川媚
我找到了一种少女的感觉，当我看到开在柏树林间的七里香时！那种花色与花香，都是造物极富想象力的创意。七里香，不啻少女之花。只有我叫出了它的名字。姑娘们叫它刺花。小径上东一丛西一丛的，散漫的样子使我没有认出来。待看到山崖边，藤条上绽放着的一大片……
我找到了一种少女的感觉，当我看到开在柏树林间的七里香时！那种花色与花香，都是造物极富想象力的创意。七里香，不啻少女之花。
只有我叫出了它的名字。姑娘们叫它刺花。小径上东一丛西一丛的，散漫的样子使我没有认出来。待看到山崖边，藤条上绽放着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花朵，闻到它清冽爽净的花香时，我终于喊出了它的名字：七里香。
七里香大约是单层的五瓣花：我是这样的印象。其实我没有认真看过它，因为我在看姑娘们怎样冒着惹它生气的危险，径自去长满坚实而弯曲的青刺的藤条上，掐下它的花枝。手指那么长的一枝，会绽开好几朵花，都把它的花枝占满了。叶子十分谦逊地托在花下。女孩把一捧花枝握在两手拱出的双倍大空间的掌心里，作嗅花状，还要站在路边花藤垂吊的树下，留下白色花瀑的美景。在青青柏树上攀爬着的七里香，在我的镜头之前，呈现给我的是何等令人陶醉的伊甸园的感觉啊。
在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拥过去摘花的时候，我的眼前却蒙太奇一般地闪现了记忆深处的七里香花，我的眼光有一刻凝滞了。但我似乎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爱，我惊呼道“伊甸园！”多么美的花！如果再要说出形容它的话来，我只有那四个字：“天花乱坠！”我在一刹那间没有来得及去思考喜悦的心，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去追寻七里香在我岁月深处的黯淡记忆。也许人的心灵也像一个电脑资料库，任何时候都可以客观呈现相关记忆。
我便想写一点关于七里香的文字，一有机会就向大家讲我在滕王阁公园的小路上所感到的七里香的震撼。看相片时则没有了亲历时的那种灵魂的震颤，我的心里不断闪回到看花时刻的情景。
七里香是一种毫无特色的花，它单独一株一株地存在的时候，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一朵花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苍白的几瓣花瓣，甚至不像野生的娇弱的油菜花那么富于色彩的美。但是它开在哪里的呢？它们不是开在你的脚下，它们努力地攀登，让你仰视。它们开得惊心动魄，不遗余力。它们开得千钧一发，千军万马，富于气势和力量，富于沁人心脾的气味，饱含排山倒海的爱意。它们的香气就是对于人类的奉献、征服和爱情。
你，这郊野闲花，七里香啊，你是初恋或者暗恋的色香味，我觉得你的美是露珠一般，单纯而复杂的：馥郁，洁白，矜贵。
也许我现在写到七里香，只是为了说出我一直不能忘怀的记忆。七里香在我十九岁的大学校园里，是十分孤独的。因为没有人与我同赏，我走过它的时候，只会惋惜它的花色与花香。它们在水泥搭成的石架上，密集地攀援着生长，多么像大学生活昂扬而不自觉的集体意志啊。那时的我多么依赖于集体的欢乐和光荣！集体与个人的关系，或者是藤与花，或者是火焰与灰烬。青藤上的七里香，花朵在同伴的簇拥之中不会孤独，只有少女，会感觉到一丝孤芳自赏的凄凉。大学四年里，我好像并不为七里香心动，而只为七里香伤感。从七里香花开使我感觉孤独时就那样。大学校园里的七里香，它幽深的芬芳的花的甬道，一直连着我的整个孤独的青春，七里香在我眼里是孤独而且不幸的。
在八九十年代中文系女孩的青春时光里，七里香作为一种文化记忆，是席慕蓉的诗集《七里香》所表现的纯洁的爱，那些爱散发着无限的春天的气息，陶醉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时光九篇》中的那些诗篇，是席慕蓉的诗集中，最让我吟味之感觉陶醉的篇章：我一厢情愿地把它献给我所暗恋的人。于是今天，我还是要说：有一个长长的暗恋史的我，感觉到青春是孤独而不幸的，就像那些石柱子上的七里香。
然而多情谁似席慕蓉！
我至今没有摘花的习惯。也许因为我不善于种花，我怕。
我如果种花，只种爱情之花，芬芳之花。
年轻时，我总像人们说的那样想，以为自己是一朵有名字或者无名字的花；而现在，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花农。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2-5-30 11: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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