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青苔与天水的低语

冬日爬山，是要寻那匍匐着的青苔，寻那荒芜中的点点生机。 前天，刚落过一场雪，背阴的山路上还有点湿漉漉的。山路弯弯，盘旋而上，身后不远处，有一对少年，迎面一位仪态万方的女子正袅娜而下，再往上走，还遇到一位刨树根的老妪。身前身后，仿佛是自己的前尘后世。 不时俯身去寻那枯草中的苔藓，那细小的叶子，有对称的，有呈放射状的，越小的，越是青翠可人，让人忍不住在点滴里晕染开无边的绿意。也有枯萎了的青苔，萎缩着，颜色也变成青灰了，然而我知道，只要有滴水，那蔫了的苔藓依然会抖擞精神，重现生机的。 天色尚早，继续往高处攀援。走过一处两石对峙的窄缝儿，无意间一抬头，有一种亮光转瞬即逝，仿若一米阳光倏忽而闪，恰似一粒流星划过眉梢。我陡然来了好奇心，接着，我又看到了第二个，第三个。定睛一看，原来是从上面的石头上顺下来的雪水。那雪水不紧不慢地滑下来，滑下来，汇聚着，又散开，滚落，落在下面的石棱处，再顺势而流，而下，一直洇湿了地面。我不由得定住脚步，仔细倾听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一滴，两滴，不急不缓，那石头，是青色的，青色的石头，是因为长了太多细细密密、团团簇簇的青苔，雪水流经青苔的躯体，青苔就舒展开来，越发青青了，致使整块巨石呈现斑斑驳驳的青色，这青色，一直绵延到山石与天空交接处。 听着雪水渗过青苔的滴答声，我的听觉里再也没有了松涛阵阵，满世界，只有这如慢板般悠扬舒缓的天籁了。岁岁年年，风霜雪雨，那水与青苔在倾诉着什么？我呆呆地望着，想着，举目望去，那水与青苔的缠绵一直延伸到云天之上。于水，于青苔，我只是个过客，却为聆听到他们千百年不倦的爱恋而动容了。红尘之爱，起起伏伏，惟有这青石与天水的情才亘古不朽吧。 下山回归闹市，心里却总是响起青苔与天水的低语。
[ 本帖最后由 阿舟 于 2010-12-19 19:3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