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地理
2022-01-09叙事散文房子
小屋的地理我看见门打开,树低着头进来了。有人站在树叶子跳舞,我想大概春天来了。风吹过来,一道影子闪过,我记得卷曲干瘪的叶子,是去年的。有人在白纸上写着:“春天来的时候,我在什么地方?”泥土化开了。泥土是一个巨大的城堡。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自……
小屋的地理
我看见门打开,树低着头进来了。有人站在树叶子跳舞,我想大概春天来了。风吹过来,一道影子闪过,我记得卷曲干瘪的叶子,是去年的。有人在白纸上写着:“春天来的时候,我在什么地方?”
泥土化开了。泥土是一个巨大的城堡。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自己关在那个幽暗的地方,在那里过了好多年。在一个夜里,我听到有人旁白:“整整十年了。”突然回过头,看那间隐藏在暮色里陈旧不堪的小屋。它多象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呢。“你像一粒种子蛰伏在那里,你在那里开花、发芽,散发着幽幽气息,像一个浑身冒出尖刺的动物。” 在夜里,那个四面斑驳的墙体包围里,黑暗永远存在。没有窗户的墙壁,十年前它刚刚存在时,不过是为了等待这个城市的拆迁。而被拆迁的消息,很快就死在几天之后的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没有人知道一个城市拆迁和建设的进程,究竟决定于那些因素。总之,那些以为很快被拆迁的破旧房屋一搁置就是十年。那像极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遗忘。 那些年,我所有的文字几乎都是在那间独立的8平方米的小屋里完成的,银灰色的桌子上,常年地放着一个荧光屏,一杯水,一盒香烟,一只碳素笔,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或者一本两本书。在它们的陪伴下,时间陷入了阅读和冥想。或者作为一切和内心发生关联事物的参与者,也或者是旁观者,一个人个体的生命就在恍然中流逝。它们最终变成了文字以及没有被文字呈现出来的记忆。 现在,亲手打开那道通往外部世界的门,才觉得它吞吐过的时光,在此一刻,将像一场落幕的人生演出,那些和我发生的事件,在这个特定的场景里,完成它们的谢幕。在记忆的幕布上,一些死去的人,一些分离的人,一些哭泣的人,面对它们沉没于时间的旷野里,却不知道拿什么能告慰他们。“那仅仅是对一个地理位置的占有吗?”究竟有多少人懂得一个具体地址,它所代表的全部含义呢。 它们轻盈如烟,也沉重如铁。只是那些固定存在着的或者被放置着的物品,不管是时间里如何风化,不管变得怎样面目全非,它们都会把一个人彼时的影子留在那里,那些影子里藏满了流失的血液、欢乐的笑容、哀叹的声息。一方面毁灭、消解,另一方面不停地诞生、发展,也或者在无数的时刻,嘎然而止。像风的消失,像时间的凝固。 在那里,我等待远方的人。这里物象的具体存在,常常是那么漫不经心。这个小小的巢穴,收容过我的身体,更多的时候它们以留着身体的方式,把思绪放逐到遥远的地方。那些之外的田野、道路、城市,以及由此被脚步、目光流连的细节,将一个人的灵魂深深地触摸。就像一个水面,在寂静的时刻,对记忆景象的显影。 整日沉浸于小屋庇护的空间里,抬头看那些水泥墙壁,时间里隐秘发生的物体裂纹。在雨天里,以及雨停之后,那些阴郁而诡异的水,从缝隙里滴答下来。那些夏天,疯狂的大雨从外边涌进地势低凹的门里,那些浑浊的水,在整个昏黑的院子里,湍急着,那上面浮动的着破旧物品,看起来就像一场灾难。那时刻,你会突然觉得,整个建筑物会突然坍塌。事实上,那个具有骨架的物体,仿佛具有了某种魂魄,它在时间里的坚持,像人在某些危险情境里的怀着悲怆情怀的淡定与从容。 现在,面对这座房子里的记忆,它几乎完全化成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些过去时段里的人,被分解、切割,在很多时刻,变成了骷髅,见证了那么多的消亡。现在想来,即使有能力返回过去,也无能为力为那时的存在更改什么。一座小屋的存在是孤独的,除了它在时间里的破损,几乎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依赖人的存在,依赖呼吸,依赖生命对它的感受,而存在于人的记忆中。反观它们,我在记忆中疼痛、剥离,并创造了属于内心世界的另一种景象。 在黑暗中,它的存在是伟大的。在那里,和亲人的爱,和幻想的一致与分离,和梦想一起的体验与沉思,它们完成在对声音、思考,以及对行走在外边世界留存的记忆景象的沉浸中,并一次次触摸,包含了那些无法从感知中抽离的面容。同时,它们又创造了现在的自己,并能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观望、描摹它们在记忆里的存在。 告诉自己,要关上那扇门了。那里的黑暗、以及各种缝隙流淌进那个空间里的风,已经无法被自己体验,也无法,和那个空间拥有之后共同的回忆。那些水泥的粉末依然在不停扩大焚化的面积,那些走出的记忆和人再难回来。它们正在被时间更改。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记忆中的人,会对这个小屋产生记忆中的伤。诸多的关联的人,该如何告慰那些发生的事件中的缺口? 在离开门的一瞬间,那扇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内容尚需要解读呢?小屋如此的渺小,而它也如此庞大,通过我的身体朝向广袤的宇宙无限延伸,那些不能尽述的存在,是欢乐,也是咒语。那就让自己退隐在别处的地理位置间,继续对它的怀念、冥想与显现吧。 2013年3月12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3-3-13 10:35 编辑 ]
泥土化开了。泥土是一个巨大的城堡。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自己关在那个幽暗的地方,在那里过了好多年。在一个夜里,我听到有人旁白:“整整十年了。”突然回过头,看那间隐藏在暮色里陈旧不堪的小屋。它多象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呢。“你像一粒种子蛰伏在那里,你在那里开花、发芽,散发着幽幽气息,像一个浑身冒出尖刺的动物。” 在夜里,那个四面斑驳的墙体包围里,黑暗永远存在。没有窗户的墙壁,十年前它刚刚存在时,不过是为了等待这个城市的拆迁。而被拆迁的消息,很快就死在几天之后的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没有人知道一个城市拆迁和建设的进程,究竟决定于那些因素。总之,那些以为很快被拆迁的破旧房屋一搁置就是十年。那像极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遗忘。 那些年,我所有的文字几乎都是在那间独立的8平方米的小屋里完成的,银灰色的桌子上,常年地放着一个荧光屏,一杯水,一盒香烟,一只碳素笔,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或者一本两本书。在它们的陪伴下,时间陷入了阅读和冥想。或者作为一切和内心发生关联事物的参与者,也或者是旁观者,一个人个体的生命就在恍然中流逝。它们最终变成了文字以及没有被文字呈现出来的记忆。 现在,亲手打开那道通往外部世界的门,才觉得它吞吐过的时光,在此一刻,将像一场落幕的人生演出,那些和我发生的事件,在这个特定的场景里,完成它们的谢幕。在记忆的幕布上,一些死去的人,一些分离的人,一些哭泣的人,面对它们沉没于时间的旷野里,却不知道拿什么能告慰他们。“那仅仅是对一个地理位置的占有吗?”究竟有多少人懂得一个具体地址,它所代表的全部含义呢。 它们轻盈如烟,也沉重如铁。只是那些固定存在着的或者被放置着的物品,不管是时间里如何风化,不管变得怎样面目全非,它们都会把一个人彼时的影子留在那里,那些影子里藏满了流失的血液、欢乐的笑容、哀叹的声息。一方面毁灭、消解,另一方面不停地诞生、发展,也或者在无数的时刻,嘎然而止。像风的消失,像时间的凝固。 在那里,我等待远方的人。这里物象的具体存在,常常是那么漫不经心。这个小小的巢穴,收容过我的身体,更多的时候它们以留着身体的方式,把思绪放逐到遥远的地方。那些之外的田野、道路、城市,以及由此被脚步、目光流连的细节,将一个人的灵魂深深地触摸。就像一个水面,在寂静的时刻,对记忆景象的显影。 整日沉浸于小屋庇护的空间里,抬头看那些水泥墙壁,时间里隐秘发生的物体裂纹。在雨天里,以及雨停之后,那些阴郁而诡异的水,从缝隙里滴答下来。那些夏天,疯狂的大雨从外边涌进地势低凹的门里,那些浑浊的水,在整个昏黑的院子里,湍急着,那上面浮动的着破旧物品,看起来就像一场灾难。那时刻,你会突然觉得,整个建筑物会突然坍塌。事实上,那个具有骨架的物体,仿佛具有了某种魂魄,它在时间里的坚持,像人在某些危险情境里的怀着悲怆情怀的淡定与从容。 现在,面对这座房子里的记忆,它几乎完全化成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些过去时段里的人,被分解、切割,在很多时刻,变成了骷髅,见证了那么多的消亡。现在想来,即使有能力返回过去,也无能为力为那时的存在更改什么。一座小屋的存在是孤独的,除了它在时间里的破损,几乎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依赖人的存在,依赖呼吸,依赖生命对它的感受,而存在于人的记忆中。反观它们,我在记忆中疼痛、剥离,并创造了属于内心世界的另一种景象。 在黑暗中,它的存在是伟大的。在那里,和亲人的爱,和幻想的一致与分离,和梦想一起的体验与沉思,它们完成在对声音、思考,以及对行走在外边世界留存的记忆景象的沉浸中,并一次次触摸,包含了那些无法从感知中抽离的面容。同时,它们又创造了现在的自己,并能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观望、描摹它们在记忆里的存在。 告诉自己,要关上那扇门了。那里的黑暗、以及各种缝隙流淌进那个空间里的风,已经无法被自己体验,也无法,和那个空间拥有之后共同的回忆。那些水泥的粉末依然在不停扩大焚化的面积,那些走出的记忆和人再难回来。它们正在被时间更改。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记忆中的人,会对这个小屋产生记忆中的伤。诸多的关联的人,该如何告慰那些发生的事件中的缺口? 在离开门的一瞬间,那扇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内容尚需要解读呢?小屋如此的渺小,而它也如此庞大,通过我的身体朝向广袤的宇宙无限延伸,那些不能尽述的存在,是欢乐,也是咒语。那就让自己退隐在别处的地理位置间,继续对它的怀念、冥想与显现吧。 2013年3月12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3-3-13 10: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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