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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因为朋友

2022-01-09抒情散文潘霞
因为朋友  文/潘霞20岁那年,我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工厂上班,因为板书还算可以,出黑板报的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到我的头上。一个下午,下班后的我留在车间准备参加比赛的黑板报,同事们都走光了,安安静静地,我开始写写画画。“要我帮忙吗?”门突然被……
  因为朋友  
  文/潘霞
  20岁那年,我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工厂上班,因为板书还算可以,出黑板报的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到我的头上。
  一个下午,下班后的我留在车间准备参加比赛的黑板报,同事们都走光了,安安静静地,我开始写写画画。
  “要我帮忙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大男孩返身进来,是斌。他与我同时进厂,分在同一个车间,除了工作,我们几乎没有说过多余的话。忙,我当然用不着别人帮,但又不好意思拒绝,笑了笑,算是应答。就这样,我写,他看,偶尔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后来,斌便常常找机会和我聊天,下班等我一起走。时间一久,车间里那些爱论是非的女工们心照不宣,故意开些我俩的玩笑。刚刚走出校门的我少经世事,对婚姻爱情还处于懵懂状态,突然被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包围,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始刻意疏远,斌看出来了,在一次下班后把我拦在宿舍门前。
  “我想和你谈一次,就一次。”他恳求的眼神和语气,我无法拒绝。
  那次谈话,我听了他的故事。很小的时候,父亲做生意被骗,之后离家十多年杳无音信,母亲一人带大他和弟弟,艰辛自不必说。前两年,父亲突然回来了,然而,他缺席的那些年,斌心中的恨像野草一样恣意疯长且早已根深蒂固。同在一个屋檐下,斌常常铁青着脸,从不主动和父亲说一句话,更别提叫一声“爸”了。看着满面忧戚的斌,听着他家庭的私密,我的心柔软起来,竟有种怜惜他、帮助他的冲动。
  很快我就悔青了肠子,——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渐渐地,我发现,因为家境的缘故,斌的性格早已变得桀骜不驯,母亲忙于生计,对他又疏于管教,初中都没有毕业的斌早早便混迹江湖,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有一次,斌的母亲约我到家里吃饭,饭菜刚上桌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斌应声去开,一个身影迅速闪进来,把门关严后,立刻把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瞬间,空气紧张地像结了冰,我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几分钟,听到有人在楼道里骂骂咧咧,挨个敲着别人家的门。原来有人坐了他的出租车,说上楼拿钱,结果没影了。很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这让我无法接受,尽管事后,斌一再解释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他是那一群人里表现最好的,要不也不会规规矩矩去工厂上班了。我没有动摇,还是摊了不想继续交往的牌。走出校门不久的我,对社会的认知还停留在书本和学校上,纵使未来有诸般的变幻莫测,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一群不良青年有什么交集。
  斌愤怒了,眼神开始变得恶毒,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猩红的烟头摁到自己的手臂上。一股特殊的气味冒出来,我顿时吓坏了,背脊上的凉意迅速扩散,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斌面无表情,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烧下去!”
  瞬间,恐惧和不安裹挟了我,在这样的逼迫面前,孤立无援、涉世不深的我唯有妥协。
  料不到的是,斌似乎受到了鼓励,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不再避讳我,出言常常粗俗不堪,甚至,我还见到了更可怕的事。那天,当他推开那扇阴暗的屋门,屋里的一幕让我不寒而栗——他的两个朋友正在吸毒,脸上的狰狞和邪恶趋于极致。
  那段时间,我被黑暗包围,这黑暗让我惊恐,我只感到一种要挟和不安全,那些阴影让我透不过气来,让我时刻想着逃离。
  在痛苦的思索和抉择中,我真的逃离了,代价是,从此失去了正式工作。瞒着家里人,我偷偷把手续挂靠到人才中心,悄悄应聘到另一家远离市区的公司。那一年,我24岁。
  一个月后,斌的母亲辗转找到我,她递给我一封信,同时央求我去看看斌。原来,我决绝地离开后,斌喝了安眠药,人是救过来了,但他仍旧不肯进食。那封信,是他的绝笔,表面上滴血泣泪,而我感到的,却是冷冰冰的颤栗,他不过,想胁迫我按他的意志行事,他不过,想达到一个目的而已。
  我坚定地表示了拒绝,我不是他手中的玩偶,可以任由他操纵。我也不是救世主,一次次心灵的折磨之后,我深知,自己没有改变他的信心和能力,那么,就必须选择保护自己。
  我再次换了工作,并小心翼翼地避开身边所有的男孩,直到三年后遇见军。
  “我总觉得你有什么故事,你肯定在等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军没有看我,他的语气悠悠地,眼神落在高远的蓝天。我泪水滂沱。
  “走,带你去看个朋友。”军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说把我塞进车里。
  那是一间单身宿舍,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床上、桌上堆着的都是书。那个朋友一边上班一边准备考研,虽然他已经失败过一次,虽然那时他已经30岁了。
  “你应该像他一样,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军看着我,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
  后来,每有朋友聚会,军便拉上我,那些人,是我不曾接触过的,他们中,有在读博士,有海归,也有准备考研的大学生,小小的单身宿舍里,经常高谈至深夜。坐在其中,因为家境贫寒高中时就不得不辍学的军看不出丝毫自卑,他时而凝神仔细聆听,时而自信地侃侃而谈,头顶的白炽灯洒下柔和的光芒,那一刻,暖色调重新回到我的眼前。
  出来时已是深夜,我却看到了云光潋滟。
  一年后,已在北京就读研究生的朋友赶来参加了我和军的婚礼。那时,军刚刚解除了和原单位的合同,面临失业也没有什么积蓄,甚至,还缺少一张世人眼里无比关键的城市户口。但我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他光明垒落,坦荡忠诚,而这,已经足够了。
  十年过去,如今,屡有大学毕业生去军的公司应聘,当年的朋友们有的成了单位的中流砥柱,有的是当地的创业先锋,在友情的花园,他们一路相偕,看花儿飘落在发际,听成熟的果子坠落脚边。
  “朋友是装在两个腔子里的一个灵魂”,朋友的面孔会为你说出更多的事。是的,选择什么样的朋友,你就有可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很多时候,朋友决定你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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