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如蝉，分手总在激情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19 编辑 <br /><br />
1 街上邂逅，堕入情网
2 那个季节的房子
3 月光不能承受之轻
4 痛苦如蝉，分手总在激情后

一 街上邂逅，堕入情网

　　这是我的第N次相亲。

　　无法说出心中的感受，当那个大龄青年说出我和他都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时，我笑了，礼貌地说我还有急事，逃似地离开介绍人的家。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走，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街上蔓延，夹杂着小贩的吆喝，汽车的喇叭声，这一切让我心中更烦。

　　无意中走到我常去的街边小书店，看着书架上堆满了书，不知道挑哪本好，那么就挑本爱情婚姻家庭吧，我伸出手去拿那本书，突然我的手被另外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抓住。回过头来，看到一张熟悉而微笑的脸，由于惊喜那张脸是那么生动，我们喊出彼此的名字：白玲，王刚。他几乎是把我拖出书店，双手扶着我的肩膀，仔细地看着我，看得我双颊绯红。他说他在街那边看着象我，又怕认错了人，便默默跟在后面走，看着我满腹心事的样子，又不好上前相认，直到在书店确认是我。
　
　　去锦隆咖啡厅吧，在我默认下，他招来一辆TAXI，我们去了咖啡厅。

　　舒缓的音乐，磬香的咖啡，他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毕业后他给我寄过几封信，为什么一封也不回。我不回答他的话，问他你不是在新疆吗，怎么回到故乡的小城来了？他也没有回答我的话，说我还在恨他，并没有原谅他。是的，我恨他，宁愿这辈子不再看到他。

　　那是几年前高考前的某个晚自习，我又习惯性地收到了一封打印的情书，落款依然是班上和我一样的复读生刘明，我想或许是他为了节约时间，他写一封信然后复印这么多张放着,隔一段时间给我一封。看到同桌的王刚探过头来，我连忙把这张纸夹进资料书中。自习的课间十分钟，我去学校商店买一瓶水和一包方便面，等我回到教室，发现王刚拿着那张纸在念最后的一句：爱你的刘明。全班同学看着我笑，而刘明急忙站起来声辩：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

　　我冲出教室，跑回寝室大哭起来。原本因为复读有着很大压力的我借这件事情，痛快地哭了个够。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老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批评了王刚，让他给我道歉，而他看着我眨巴着眼睛，低着头说，对不起，然后捂着嘴直乐,全然没有诚心道歉的态度。随后我收到刘明的信，说明那信真不是他写的。刘明的这封信又像一只匕首扎进我的心脏，我平时和他探讨学习上的问题，他都耐心地解答，我对他颇生好感，他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而他除了学习，似乎什么都不在意。而我宁愿他对这件事保持沉默，曾想过如果我能考上大学，我的第一封情书肯定是写给刘明的……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坐在前排的刘明总是挤进我的脑海，而坐在我旁边的王刚让我烦。王刚似乎意识到我对他的态度，对我像个犯错的孩子总是小心翼翼。

　　高考成绩出来，我再次落榜。刘明考进名牌大学，王刚则进了他父母工作的城市新疆某专科学校。我回到农村和年迈的父母一起种田。也断绝与以往任何同学的来往，而父母则期望我再次去复读，可看着父母佝偻的身子，想起无情的黑色七月，我放弃了复读。在家里的一年，我的确收到王刚的来信，他再次为信件之事给我道歉，说他其实很喜欢我，看着我对他的漠视，对刘明的热情，就想起弄个恶作剧，作弄我和刘明，看完他的信我撕掉扔了。

　　王刚告诉我他专科毕业在新疆工作一年后，他的父亲找了当年的战友帮忙调动王刚的工作，因为他父母想退休后回到家乡，于是将王刚调回了故乡的小城。他问起我的生活，我说很简单，父母拿出血汗钱四千元找远方的表哥给我买了商品粮户口，然后再花两千元让我进一家商场，后来买断下岗。如今在一家商场打工。王刚给我的咖啡里加了块方糖，问我有男朋友没，我说没有，他抓起我的手激动地问，真的吗？我点了点头。看得出他的欣喜，面对他的激动我却很麻木。

　　王刚并不在意我的冷漠，他几乎每天等我下班，送我回集体宿舍，看着他一米七六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同事们都夸我有眼力，找这么好的男朋友，而且对爱情这么忠贞。面对同事的夸奖，他总说他和我高中就谈恋爱了，老感情。面对他如火的爱情，我不能无动于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郊游，手拉手逛街，曾为我的婚事操心的母亲，看着王刚的照片，满意地笑了。
二 那个季节的房子
　　在古楼街庾亮楼旁，有一坐精致小巧古香古色三层楼的楼房，仿佛是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相传建于三国时期作为孙权安乐宫之端门的庾亮楼。王刚就住在这精致楼房的二楼一间十五平方米的房间里。当我第一次来这里，王刚拉着我的手上楼，踏着木楼梯，踩着木地板，我突然特别喜欢这带着古朴风貌的楼房，进入他的房间，里面的整洁让我瞠目结舌，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每一处都透着艺术，每一样物品摆放得恰到好处。而我最喜欢的是非常现代的单人床对面有一张大镜子，雪白的床单和墙上的艺术挂饰再映在镜子中，别有一番韵味。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月光下肃穆端庄的庾亮楼。

　　王刚走过来，轻轻将我拢入他的怀中，调侃我是否想学东晋征西将军庾亮赏月吟诗，我说我怎么可以和接替陶侃都督江、荆、豫三州的庾亮相比。不过在这样的月夜与心爱的人一起饮酒赏月，那是再幸福不过了的事情。我知道为了我第一次来到他的房间，王刚买回很多菜，也买回一瓶葡萄酒和果啤。看着这酒，我想让王刚喝白酒，他说他不喝白酒。怎么会呢，高中毕业的酒会上你可是喝了一斤白酒啊。是啊，他说他喝醉了，然后疯言疯语宣布爱上我，将我给吓跑了。

　　我执意下楼买了四瓶劲酒，或许他不喝白酒喝这种滋补的酒也行。看到我买回的酒，他笑了说他那么年轻才不喝这种酒，他喝果啤就行，他喜欢果啤。我让他陪我喝劲酒，当两瓶酒喝干，我已经醉了，王刚果然好酒量，他似乎一点醉意也没有。我要他送我回去，他说我醉成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走，把我横抱在他的臂弯里，他走向窗边，月光照在我的身上，他垂下头，我闭上眼睛，以为他会吻我，但是他只用脸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在我耳边唤我为他的月光爱人。他把我放在那张单人床上，慢慢地为我褪去一件件衣服，他温热的手掌摸遍了我的全身，每到一处我感觉皮肤在燃烧。我们相恋了一年，也许彼此在等待这个时刻，我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

　　面对雪白床单上的瓣瓣梅花，王刚突然伏在那里哭了起来，那种压抑的哭声让我很难相信这是那个热情如火的他，隐忍着某种疼痛，我用身体亲抚着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也因为醉意，我不想问，只用肢体语言表达我对他的爱意。第二天早晨，当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我醒了，王刚早上班了，他将买好的早点放在保温瓶中，洗漱工具都给我买好了，给我留下字条。站在房间，环顾四周，想到我们的倾心相爱，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可让我困惑的是王刚从来不和我接吻，即使是在激情时刻。问他，他笑着说那时候忘了，很明显他在说假话，因为有几次我想吻他，而他巧妙地回避了。

　　这一个夏季，我们在这间房子里演绎了许多激情，爱情的火焰似乎和房子一起燃烧了。
三 月光不能承受之轻
　　常常在窗前的月光中，我和王刚席地而坐，谈论我们未来的婚事。买多大的房子，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偶尔王刚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白玲，你不会离开我吧。怎么会呢？我没有离开他的理由。有时候躺在地板上，我枕着他的臂膀回忆我们高中时的生活。一般情况下，王刚的脾气好极了，但是也有暴躁的时候，比如有时我懒惰，不想拿自己的杯子喝水，顺手拿起他的杯子，他会迅速夺过去，并且斥责我。吃饭的碗筷也分开用，这些颇让我不高兴，当我生气的时候，他总会过来哄我开心，说他可能有洁癖，不太习惯与人共用。
王刚上班很辛苦，常出差，有时候要他别太累，他说他必须多挣钱，说不定什么时候下岗，将来买房子，结婚，孩子出生都要花钱。当他出差时，我一个人常躺在床上发呆，那天看着墙角书柜上的密码箱突发奇想，里面装了些什么呢？除了那个印着瓣瓣梅花雪白的床单外，肯定其他重要的东西，那是这个房间我唯一没打开的地方。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王刚的同事张海来找我，说王刚正在医院住院，他们俩是一起出差的，这消息让我一阵惊慌，王刚怎么啦？张海说没什么大的事情，要我别紧张。跟随张海去了市医院，进了传染区，在肝病传染病房，我看到王刚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极其疲倦。看见我进来，一怔，然后笑着说，你来了？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王刚总不准我和他共用餐具和饮具。此刻，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而他刻意隐瞒病情，让我愤怒，但是我还是不动声色，强装笑脸，鼓励他配合医生，好好养病，要乐观。

　　每天我给王刚送饭，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他的病情，以及可怕的后果。在这样的时刻，我是不会对王刚说什么，我知道出院后他会告诉我他所有的一切，我在等待。王刚似乎很害怕我离弃他，对我总是小心翼翼，这种态度让我心里很难受。
　　终于王刚出院了，回到那个温馨的房间，忽然我觉得与王刚有了很大的隔阂。坐在窗前，沐浴在月光中，王刚看起来很伤感，他说等他把他的故事讲完了，让我做出选择。他起身走向书柜，拿下那个密码箱，来到我身边，打开密码箱，最上面是我和他曾用过的有着瓣瓣梅花的床单，接着是一大叠病历，他从箱底拿出一张照片，一个笑得很甜非常阳光漂亮的女孩子照片。看着照片我问他们是不是有着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他说没有，他恨她，也恨自己。

　　女孩子是他上专科学校时的同学，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班上很多男生都在追求她，而王刚对这女孩子不闻不问，或许他的态度激怒了她。王刚是一个热情英俊的男孩子，也是一些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她主动找他，约他，能歌善舞漂亮的女孩子主动进攻让王刚成了她的俘虏，他觉得女孩是他心中纯洁高尚的女神，在学校外的一个小树林，月光下她为他唱歌跳舞，苗条而丰满的身材，美丽的面庞动人的歌喉让王刚忘情地搂着他，他们深情地接吻，拥抱着滚倒在草地上，在她熟练老道的引导下，他迈开了男人的第一步。从此，他爱上那个女孩子。可女孩子在渐渐对他冷落起来，尽管每次的约会他们在激情地缠绵，他明显感觉她对他的不专心。那天他去寝室找她，门半掩着，他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他推门进去，让他看到热血喷涌的一幕：那女孩子正和另一个男同学赤裸裸地纠缠在一起……

　　王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之后找到女孩子，她听完他的斥责，笑了，告诉他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为谁守着贞洁，真是老土，女孩子讥笑他。王刚觉得悲哀极了，她反而来劝他，说他们在一起缠绵不是很美好快活吗？

　　对爱情，王刚有自己的理解，他觉得女孩子玷污了自己的爱情，以后不论她发出怎样的邀请，他都拒绝，当他知道女孩子与很多男人或男孩子享受着“爱情”的幸福时，他甚至连话都不愿意与她说，一个女神的形象在他心中早已轰然倒塌。

　　最要命的是在毕业体检中，王刚检查出患了乙型肝炎，这个结果让他绝望极了。无意中王刚听到同学说那女孩子患有肝炎多年，那么在没有遗传史和入学体检中没有肝炎的他，只能是在求学期间被传染的，成年人传染的几率很低，也就是说在他抵抗力低的时候被传染的。他找到女孩子，直接问她，她承认她患有乙型肝炎，而且很严重。她觉得自己活一天就快乐一天，谁知道生命什么时候终止？而且昂贵的医药费她承担不起。想到他们曾经不分彼此的亲密，他说你别再到处害人了，你应该注意，为他人想想。她说：“我就是要找陪葬者，你们不是说爱我到生生死死吗？”她哭着跑开了。留下王刚在那里，他狠命地捶着自己的头。女孩子的话在耳边回旋：“我就是要找陪葬者，你们不是爱我到生生死死吗？”

　　王刚将自己的病情告诉父母，并且上医院积极治疗。毕业后工作一年，再调回故乡的小城。

　　听完王刚的话，我问他为什么在我们开始接触的时候不告诉我，他说他很自私，害怕告诉我他的病情我会拒绝他，因为肝炎病患者更渴望爱情，更需要用爱的温暖来战胜病情，这是一个慢性病，甚至是终生的，但是他们也要过每一天的日子啊。
听完他的话，我陷入沉思。

　　王刚说他真的很爱我，这种情感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就萌芽了，那时他常在上课的时候偏着头看着我雪白的颈脖发呆，我相信他的话，因为从那次念情书事件和毕业酒会上他的醉语，我明白他最初的恋情。可面对此时的王刚，我该怎么办？

　　分手吧！你已经给了我很多爱，王刚看着我说。

　　不，我不会离开你，我们相恋两年了，我伏在他的胸前，忘情地搂着他，告诉他我的生命已经融化在他的世界里。晚上迷糊中我听到王刚梦中的声音：“白玲，我不想拖累你，我们分手吧！”
四 痛苦如蝉，分手总在激情后
　　“白玲，我不想拖累你，我们分手吧！”王刚总说这句话，而我们也似乎像即将分手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我们投入激情，仿佛那是最后的一次倘徉在爱的海洋，而这总是最后的一次让我们又过了两年。彼此深爱着对方，却又不得不正视肝炎这个病魔。

　　当我把王刚患有乙型肝炎的消息告诉父母，他们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他们说无穷无尽的医药费，还有将来的孩子有可能遗传有乙型肝炎，这些治疗要花多少钱啊。更要命的是偏在这个时候王刚单位买断，三万元就结束了曾是稳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看着王刚阴郁的脸，我知道他的压力更大了。那张热情洋溢生动英俊的脸与眼前这张略带蜡黄疲倦忧郁的脸反复重叠，让我心疼，这个时刻我怎么可以提出和他分手呢？爱情应该是高尚的，她可以让人战胜病魔。但实际呢。生活是很残酷的，比如我带着王刚到我在武汉的哥哥家，我们很自觉地不在那里吃饭，尽管哥哥嫂子为我们准备了一次性的碗筷。而我去一些亲戚家，他们也用异样的神情看我，仿佛我也是一个乙肝患者，我能逐一给他们讲传染期和非传染期这些医学常识吗？最后我和王刚极少去亲戚间走动。在乡下的老家，父母不接受王刚，我更不能带他回去见我父母，怕父母生气，一晃四年就这么过去了。
　　如蝉一样，一年又一年我们褪着爱情的皮，新的感悟新的幸福和伤感缠绕着我们。二十八岁的我也许早该做母亲了，但是我和王刚却如蝉一样唱着爱情的悲歌。父母已经明确表态，只要王刚能治愈就同意我们结婚。我告诉父母我和王刚早住在一起，母亲说那是我们的城市生活，在家乡农村，她还有个未出嫁的小女儿。哥哥姐姐们也在鼓励我们，让王刚积极治疗，只要身体能正常地工作和生活，不传染就结婚。我对王刚说了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对我们婚事的意见，他很感激我的家人。买断后他自己开个小公司，整天忙碌奔波，也把曾经的好友同事张海请来一起创办公司。王刚比以前更辛苦了，出差定货处理一切事务，而在某些酒席上，他不得不喝着白酒，尽管医生严重警告不要喝酒，我很心疼他，让他别这样，身体是第一重要的。他总是对我说，白玲，我必须这么做，公司刚开业，是辛苦一些，以后会好点，买房子，治病，孩子出生都需要钱。

　　三十岁，我忽然想做母亲了，很多我这个年龄的人孩子都上学了，我没有采取避孕措施，当去医院检查出已经怀孕时，我体验到一种无法说出的喜悦，很快医生的话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当得知孩子的父亲有着严重的乙型肝炎时，他们建议等他病好后再考虑怀孕。不管怎样我决定要了这个孩子，晚上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刚， 他兴奋得抱着我在房间转了三圈，然后打电话告诉他父母。不久他的父母坐飞机来了，带来二十万元现金买房子，也和我父母见了面，当我们把180平米的房子以按揭的方式买下后，他们才走。接下来，我和王刚买材料装修房子，或许是因为太劳累，王刚又住进医院，医生劝告我们要珍惜生命，说王刚太劳累，没有好好休息，而这种病需要长期的自我调养。在他住院期间，我每天给他送饭，不幸的是那天在新装修的房子里，拖地时我在厨房滑到了，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肚子疼，急忙打电话给张海，他赶来送我去医院，我流产了。这样两个人几乎是王海照顾，而公司也离不开他，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忙进忙出，直到王刚出院。

　　我已经在公司上班帮忙处理日常事务，张海陪着王刚接洽业务。酒桌上大凡有喝酒的时候总是张海应付，他们像亲兄弟一样打理着这个公司，公司的业务也越来越好。母亲说我和王刚该订婚了，在农村叫过门，也就是说让亲朋好友认识这个女婿，可在我们决定订婚时，王刚又进了医院。和王刚相恋已经八年，我不知道人生有几个八年。三十二岁的我在母亲的催促中决定和王刚结婚，我已经再等不起，而病魔这辈子是无法从王刚的身体驱除，他的情况也比较糟糕，我没有对父母讲，也没有对其他的人讲。订婚的请柬已经发出，在农村这是个订结婚日子的仪式和酒宴。随着日子的临近，王刚再次病倒住进医院，全身浮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我失声痛哭，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每次总是在订婚的时候他住进医院，为此我已经推迟了三次订婚的日子。可这次，亲友们都知道我们订婚，这改动日子或推迟办酒宴是不可能的了。

　　王刚和我商量，酒宴不撤消，他因为不能去参加，让张海代他去，反正农村的那些亲戚不认识王刚也不认识张海。也许只能出此下策。回家和母亲商量，她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

　　订婚酒宴很热闹，张海也表现得很好，亲友们对他很满意，张海比我小三岁，成熟的外表和清秀的五官得体的语言让我的亲友们都说我挑这么多年，原来挑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面对这些，我微笑着沉默。

　　回城的路上，我急着去医院见王刚，而张海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看着他迟疑的样子，我问他，他说有话对我说，请我去喝茶。我们去了顺天意茶楼，我告诉张海我还要去医院见王刚。叹了一口气，他说当他说出他的心事时，我不要吃惊。好吧，我鼓励他说出来，未必是王刚还有什么事情？可他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他说他爱我，天啦，这是开玩笑吧。他说不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我，我说我可是王刚你哥哥的女人，他说他知道，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对王刚的爱情一直感动他，他已经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所以他一直等，他知道我和王刚的爱情没有结果。

　　简直是开玩笑，我问他是不是酒喝多了，他说他会和王刚谈的。

　　多么富有戏剧性的情节。

　　我爱王刚，他的所有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而他的病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在意这些。结婚的日子渐渐临近，我和王刚依然相亲相爱，每一天的相处都是那么幸福快乐，可王刚总说：“白玲，我们分手吧，我不适合你。”……

　　离结婚还有三个月，在我张罗筹备结婚的一切时一天王刚突然失踪了。打他的手机关机，找了三天后我决定问张海，或许他知道他在哪里，自从张海给我表达他的感情后，他辞去了公司的工作，去了他哥哥的装潢公司。电话打通了，张海说我一定是找王刚，我说是，他告诉我一家宾馆和房间号码。我去了，敲门，没有人回答。

　　当我请服务员打开房门时，满屋子的烟雾，我看到王刚躺在床上，对我的到来并不吃惊，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我走过去，抱着王刚的头，我的眼泪流出来，才三天没见到他，他整整瘦了一圈。我说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这是怎么啦？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泪流满面，我亲吻着他脸上的泪水，说别想那么多，我们就要结婚了，可他像陌生人一样看着我，然后点燃一支烟，依然是那句话：“白玲，我已经耽搁你很多年了，我们分手吧。”我愤怒起来，等了八年，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他爱我，但是有人更爱我。我问是张海找到你谈了吗？他说是。他告诉我一个男人能默默地爱一个女孩子，而且明明知道她有爱人，这种爱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说他很自私，即使结婚了会带给我更多的痛苦，他说将公司交给我和张海处理，是卖掉还是继续开下去由我做主，他决定回到父母那里去。听着他的话，我哭了。我说王刚你不要放弃我，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在乎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这么残忍。他说他知道，但是他已经病入膏肓，他已经决定要走，而且买好了飞机票……这次他轻柔地抚摸着我，似乎要把无限的柔情都给予我，流着泪我吻着他，别离开我好吗？王刚摇了摇头，轻轻将我揽入怀中……
　　窗外，高大的树上有蝉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