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花园

老 家 花 园

乔举平
我突然想起好些年前老家屋后那小小的花园，它小而简陋，长宽不过两米，隐藏在菜园的一隅，路过的人是轻易不能发现的，但它却是我常常留连的乐土，往往独自置身其中，望花儿竞放，观蜂蝶翩舞，嗅幽幽花香，读诗文华章，一个乡村少年的心总是迷醉而神采飞扬。

　　小花园是我亲手精心营造的。在绿树环绕、在树梢编结的菜园深处，我选择了一角，一面紧靠老屋土墙，三面种下一溜向日癸，其间栽种下尽可能搜集来的各种花草，向日癸长高后，便围定了其间的花儿，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小小的只属于我的花园就诞生了。 　　那时的种花，只是图个身心的愉快和个人的所好，只是花儿看着入目就好，不图名贵和品种。我栽种的是普通的花，更多的是从山坡上移来的野花，许多直到如今我还说不上它的名字。大概能说上名字的，好象叫波斯菊，细瘦而高的身杆，不知从何弄来的花籽，花朵铜钱般大小，紫红和水红单瓣的花朵，节节往上开放，从夏天一直绽放到仲秋，并非花有多好，只是花名就让我喜欢和感动，记得当时读了一本《忧郁的波斯菊》的诗集，这花就蕴含了更丰富的意义，放学之后的黄昏，夕阳掠过金黄向日癸的花盘，照在紫红色波斯菊的花瓣上，我少年的心便于掠过一阵轻颤和莫名的忧伤。
还有打破碗花、山丹花，这些野花是我放学归家途中从山坡上挖来的，栽下之后第二日便枯萎了，再次就有了经验，把花根部的土挖的尽可能大些，再栽下就活了，打破碗花全身都是粉嘟嘟细碎洁白的花儿，微风一吹，颤动不已，清幽的花香朴鼻而来，感觉就像是山野小村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子，还害着羞呢。山丹花红艳艳的，枝干上高挑着一两朵喇叭状的花朵，显得清高而孤傲。还有荷包花，柔嫩的枝条上坠下无数紫红的小荷包，在眼前晃动玲珑而骄美，使人不由想起乡下小姑娘黑发掩隐中的小耳坠。
所有花中最雍容花贵的要数牡丹了，是从祖母家挖来的，那真是花中的皇后，园中的牡丹在四月下旬开出一树碗大的花朵，千层洁白洁白的花朵，浓郁的花香总能越墙而来穿越我的梦乡清晨我家的院落总暗香浮动，连墙根鸡栏中的雄鸡也被花香弄得亢奋不已，那些日子总是搞乱了打鸣的时辰，惹得一庄子响彻此起彼伏的鸡鸣。 　　小小的花园，盛过我无数的欢乐，也见证过我许多挫折忧伤的泪水，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伴我从少年的青涩逐渐走向青春的成熟。但它却意外地毁于一个阴雨漫漫的夏夜，连日的阴雨终于在夜半浇透了紧埃花园的土墙，轰隆一声里，花园倾刻被倒塌的土墙所全部掩埋，那夜我真的梦见了花的哭泣，所有的花儿都挂满了泪珠。 老家屋后当初的花园现在变成了二弟的宅院，那小小的花园已了无踪影。但我觉得它却依然存在，在我心中年年花开，灿烂着我寂然的生命……
[ 本帖最后由 乔举平 于 2010-5-10 15:1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