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畦飘香的春意

“小朋友们，你们家有小菜园吗？我们家有个小菜园。我家的小菜园虽然很小，但是，里面可种了不少菜呀。有很香很香的香菜、有漂亮的油菜花，还有绿油油的大蒜呢。”看着小学一年级女儿写的这篇《我家有个小菜园》，实在有点让我忍俊不禁。


有欣慰也有喜悦。为她整理这篇文字的时候，本来在本上只写了不到200字的她，居然开始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写（说）了500余字。还得意地说，只要不用手写，我可以再写多些。的确，若不是我的一再拜托，请她留到下次再写，估计这“小菜园”会写得变成“长菜园”。


为了履行我与她之间的约定（其实是为了激励她），每个人写篇“小菜园”的文章，我脑子里盘旋了许久的春意飘香，在一刻终于开始落笔。


我家真有个小菜园。在顶楼的露台上，用小砖头围砌起来的约30公分高，50公分宽、6米长的一条花带。从乡下拖来几十袋泥土，平整之后，没有种花，却撒下了一把蔬菜种子。


等待与守候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漫长。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菜园看看，看看有什么动静，有什么变化。终于有一天，发现了几棵挤挤歪歪带着两瓣月牙绿叶的菜苗，从土缝里钻了出来。嘿，我高兴地大叫起来。顺手扯了一根出来，仔细地闻了闻，嗯，是香菜呢。真香。


也许是初春的乍暖还寒，发了芽的香菜，第三片的叶子长了许久也冒不出来。好不容易抖出了几片嫩叶，一场不期而遇的冰雹打得香芽儿东倒西歪，冻得香芽儿缩成一团。我曾一度地担心，她们也许会挺不住这春寒料峭的日子而就此夭折。


不想，雨过天晴，暖风一吹，气温“倏”地升到了二十几度。在浓浓的春困里，那小畦里的香芽儿却开始挺直身杆疯长了起来。一天一个模样，不几日，原零零星星的香芽儿已绿茵茵的布满了整畦菜地。远远地望去，就似一条王母钟爱的玉带不慎掉落人间，成为了我家的镇宅之宝。这一汪碧绿娇嫩的香菜就这样挟着沁人心脾的香意春意和暖意，肆意地在四月的暖阳里摇曳着。


和风裹着煦日，清香溢满小园。收获的不仅仅是养眼动心的绿意，当然还有那大快朵颐的满足。


孩子一再追问，妈妈，你写的小菜园叫什么题目？


我瞟了一眼厨房里小火锅，顺口答了一句，扯把香菜下火锅。


切上几块肉片，扔进几朵香菇，先把汤炖一小会，调好味，架上锅，点上火，等着汤烧开的功夫，足够去采香菜了。白嫩嫩的根，带着露珠儿的叶，因为鲜嫩，几乎没有一片小叶儿需要舍弃，用水冲洗干净即可。汤滚了，把香菜下下去，只需翻个个，就可以尽情享受到最新鲜、最美味、最纯正的香菜火锅了。


香菜，其实它的书名应称为芫荽。是一种开始你也许不喜欢吃，可吃过一回、两回后，你就会爱上它，三回、四回后你就会离不开它的小菜儿。


记得高中的时候，曾有一次，和城东的同学到城西郊区的同学家去玩，还未进门，住在城里的同学，眼尖尖地瞅见了门口菜园里长得青油油的芫荽，大叫一声，嘿，我要吃香菜。


因为没打算在同学家吃饭，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到真不见外，真的跑到菜地里扯了一把香菜，细细地切了，洒点盐、淋点酱、拌点油，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香，好吃，好吃。那馋劲儿，引人生笑，也让我第一次领教香菜的独特魅力。


再后来，长大后，去饭店，吃火锅，配料里独不可少的绝对是香菜，吃了一把，那香香纯纯的味道就会占据你整个味蕾，回味无穷、难以割舍，经常是吃了一份又一份。


回乡下过年，巴掌大的两块菜地里，父母精心用塑料薄膜种植的那小块菜，一定是香菜。他们知道孩子们都爱吃这小菜儿，早早地就播下了种，长出来了也舍不得吃，却在我们回家后，把整块地的香菜都扯回家，摘去腐叶、洗净晾干，留着团圆饭的时候，吃个痛快。吃的时候，一定会说，多吃点儿，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污染。


在城市里穿梭繁忙之余，常常会有一个问题，不经意地冒出来：这片城市，哪儿是我们的立锥之地？哪儿又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天堂？


购了房，土地使用权证上会有一个土地分摊面积，或多或少几点几个平方。这算是我们真正拥有的土地吗？在我们的脚下，一栋四四方方高楼建筑，几十户人家共同在分摊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你能找到哪一小块是你的吗？或许，这应该是心灵上的一种拥有吧。


而我，由于选择了顶楼，每天辛劳爬楼的同时却收获了这块唯我独享、空中锻造的土地。严格的说，不能称之为土地，因为土地是博大而有生命的，越深藏的土地越富有深厚的价值。而它没有。它只不过是一片人工堆砌的土疙瘩，没有深度，没有厚度，没有广度，但却有着温度。


至少，它还能让生命在它干瘦的躯体上得到延续。春天，滋养一畦飘香的绿意；夏天，培育一汪娇艳的花红；秋天，成熟一排圆滚的瓜果；冬天，藏起一陇收获的喜悦。然后，期待来年，期待肥沃，期待重生，期待怒放……（1817字）


青山草于2009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