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鸟儿在歌唱

　　 什么鸟儿在歌唱
　　 若荷
　　在暮春时节去看一棵树，你会发现往日灰暗的树冠上，枝叶已经葱茏得恰到好处，大团大团耀眼的新绿，在染亮了我们的眼眸的同时，也吸引来一些自由的生灵，它们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胆怯，生怕被人类捉去而产生不安和恐惧，而是旁若无人地在我们头顶上翩然穿行。
　　但是这种景象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这棵树生长得不那么孤立才行，一棵单独的树是不会留住许多的鸟儿的，大概鸟儿向往森林里的生活，就好像我们向往繁华的都市一样。我喜欢的鸟儿是那种青鸟儿，它们的到来往往能够预知春天。燕子就是属于青鸟的一种，物种珍稀的鸟儿不大住北方，燕子却能够记住旧时的家园。以前大家住平房的时候，经常发现燕子在清明时节飞至，在屋檐下衔泥筑巢，长辈们把它称作吉祥鸟儿。
　　在很久以前，我家的院子里也出现过燕子，它们在檐下飞来飞去，但终究没有把巢筑在上面，可能是人迹太多的原因吧，后来还是飞到别家去了，只有玩耍的时候才复飞回来。因此我把它们当作串门的客人，在台阶上撒些小米之类的谷物，来弥补它们未能筑巢的失意。
　　那时候，鸟儿的种类似乎还不是很多，树木的滥砍滥伐，致使许多鸟儿无家可归。听老人们说起花八哥，知更雀，胸火红着，在草地上跳跃，在枝头上站着，而我却感觉它们出自哪个美丽的童话。我对鸟儿的认知是摆在笼子里的鸟儿，它们在里面踩踏跳跃，急躁躁的，是在向往自由的天空吧，那才是鸟儿的自由天堂。
　　近些年，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树木得到普遍的栽种，越来越多的鸟儿投奔而来，衔泥筑巢，开始了繁衍生息。在我居住的校园里，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有一次，我看见几只柳莺在树稍上飞来飞去，就知道它们一定是有窝建在树上了。不久我又发现在一棵大树上，有种灰背长尾的鸟儿住在上面。它们不但在校园里觅食、孵窝，还要不停地扩大地盘。它们每孵一窝小鸟，都会衔来树枝将鸟巢加固一遍，数月之内，这个鸟巢就长大了一圈。
　　曾经救过一对鸟儿的母子（女）。那天我从家里上班去，刚进校园的大门口，就听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只鸟儿的鸣叫，那叫声一强一弱，分明是两只小鸟的呼唤共鸣。然而那叫声又分明嘶哑、纷乱，没有往日鸣叫时的抑扬顿挫，听了让人不免感觉一下又一下地心惊。是出现什么异样了吧？我抬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发现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有只灰色的小鸟正冲着我鸣叫，仿佛在告诉我它正处在危难之中。
　　我走过去仔细地观察，在它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疑惑着，它突然“簇”的一下向我飞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肩头，没等站稳，复又飞了出去，落到那棵树的一根树杈上了。它急促地旋飞着，奔向我又奔向前面的那棵树，约有好几次的来来往往。我终于发现前面那个呈三角状的树杈上，还藏着一只长得和它一模一样的雏鸟，这只鸟着急的样子不亚于它的母亲。显然这是一只走失的鸟儿，它从窝里跌到树上，它以为它能飞，飞得好远，它想飞，却还不太会飞，只好落在树上站在高处不停地对妈妈呼唤。
　　我立时明白了，走向前去双手托起那只小鸟，把它平放在办公楼前的水泥地上。看见这只幼小的雏鸟安然无恙，这时另一只鸟也飞了下来，展开的翅膀轻轻拥打着雏鸟的脊背，好像一个母亲在轻轻“抚摸”孩子一样。我知道这是一对小鸟的母子（女），不知道什么原因引吸了雏鸟，使它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幸亏有鸟妈妈及时庇护，使它们能够在偌大的校园里再次相聚。
　　雏鸟显然还不会飞，它展开稚气的羽毛试一下再试一下，就是飞不太高，只好在地上着急地跳跃。鸟妈妈也紧跟着它，一边用圆圆的眼睛打量站在身边的我，一边拿出随时起飞的姿态，警觉而又无奈地在地上陪护着它的孩子，不容人靠近。鸟儿虽小，母爱却非常伟大，为了雏鸟，它敢于不顾自身的安危。有同事前来围观，有人说逮住它吧，养起来一定好看。我这才发现，那两只鸟儿身上的毛羽，除了深赭和灰色相间，翅膀前端一排蓝绿的羽毛。它们的身体也十分地娇小，看上去不盈一握，真的是玲珑得可爱。
　　望着惊悸不安的鸟儿，我只好把起哄的同事赶跑：“养个孩子不容易呢，咱们谁也别伤害它！”我们绕过小鸟的身边，就像没有看见它们一样各回各的房间，却悄悄打开了楼上的窗户，从这里观察它们的行踪。我把头探出去，却已看不到那对鸟儿。我在心里一怔，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鸟妈妈已经帮助自己的孩子飞回它们的窝去了？第二天，我再到院子里去等，再去听有没有异样的鸟鸣，却没有发现其踪影。她们能去哪里呢？我看了看寂静的校园，觉得不会遇到危险的，或许小宝宝真的是被鸟妈妈带走了。这样想也许会更好，这才是我原初的愿望。
　　我希望能看到鸟儿们的窝，我从小就对这个充满了好奇。那些羽毛与草茎的温暖缠绕，是一个怎样的使一对鸟儿不舍昼夜的地方？然而小鸟们并不去满足我的好奇心，经常把那么小那么小的家，建到使人不可目及的地方。有一日，我发现一只白头翁在树桠上面，看来它也有窝隐藏在里面。在为小鸟觅取食物的路上，鸟妈妈发现我在看它，居然停下来站在一块假山石上，对我探头探脑。它头顶上的羽毛特别有趣，就像谁用白粉给它调皮地点了一笔。清晨，是鸟儿比赛唱歌的时间，它们一会儿挺立枝头，一会儿跃然枝上，歌喉婉转清脆，优美悦耳，仿佛在比谁的声音更加嘹亮。
　　这让我想起了蕾切尔?卡逊。1962年，这位身患癌症的美国女科学家发表了她的惊世之作《寂静的春天》，书中举例了她所掌握的许多由于杀虫剂、除草剂的过量使用，造成野生生物大量死亡的证据，大声疾呼人类要爱护自己生存的环境。她对公众和政府加强对环境的关注和爱护的呼吁，最终导致了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的建立和“世界地球日”的设立。
　　如果美国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能够亲耳听到这样的歌声，又会写出一个怎样的春天呢？《寂静的春天》唤醒了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它告诉我们在物质化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不仅需要身体的栖居地，更需要有一个心灵的栖息地，这个条件不算太高，不过最基本也是最低的生命需求，人类往往得不到，他们把自己置身于逼仄的空间里，再向大自然撒去渴求的目光。
　　所以有时候，在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同时，人类也剥夺了自己的心灵享受。当我们还给鸟儿一个绿意幽静的所在，我们已然发现，所谓心目当中最美好的幸福时光，莫过于在美丽清晨倾听鸟儿的歌唱，那百鸟竞歌万物擦响的声音，就是大自然赠与我们的天籁，它除带给我们安宁和谐的诗意栖居之外，还有健康愉悦的幸福气息。
　　听，是什么鸟儿在歌唱？经常是在晨练的早上，有人莫不惊奇地这样问。止步伫立，侧耳静听，发现鸟鸣依然不歇。玉兰花瓣在风中莹莹颤动，空气也在轻风中摇淡淡的微甜。这是一个美好的不再寂静的春天，我希望这个春天以及未来的春天永远就这么自由热闹，让一切懂你心音的生灵，在你身边呢喃着春深的消息。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10-5-13 12: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