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乡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58 编辑 <br /><br />梦回乡关
若水/文

我开着宝马在回乡的高速上一路奔驰，路上的航标就像电影里的特技般刷刷地闪到身后，路两旁的白杨郁郁葱葱，还有一些灌木类的植物亦是与自然争宠夺爱，长势旺盛，他们阻挡了我飘离的视线，但没有堵塞我思想的神游。奔驰的宝马就像在一条飘带上飞舞，又像是在一条河流中畅游，并不断地变换着游姿，与水中的鱼儿嬉戏。
我用意志力控制着前进的方向，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肯尼基的萨克斯曲《回家》，这多少渲染了当时的气氛。乐曲优美的旋律赶走了我旅途的寂寞，我不由小声跟着节奏哼唱起来，继而习惯性地吹响了口哨，哨音和着萨克斯风在狭小的空间内激荡，并顺着车窗外柔和的秋风飘向远方。
在金秋十月回家，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刻意的，只是想回家而已，但这似乎又印证了我的某些思想，在这样一个季节回家，载着自己人生丰收的喜悦，去看家乡五谷的收获，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
多年前我就想过，我不要像我的父辈们那样，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春天种下希望的种，秋天收获劳苦的果，心里时刻把收获期盼，岁岁年年，星月轮回，亘古不变。我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种日复一日的重复，讨厌这种对我来说没有激情的劳作。讨厌这样的生活模式，并不是嫌弃劳动人民，反之，我是因为敬重他们，看到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日里这样的辛苦，收获后还要奔波于城乡之间，就连交公粮还要看那些公家人的脸色，更不要说买肥料、买柴油、买种子等所遇到的各种情况了。但朴实的农民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过着自己平实的日子，而要改变这种现状要靠谁呢？
有人说我们的父母有三颗心，一颗是上敬老人心，一颗是善待子女心，还有一颗就是支撑自己生活而不断劳碌的心。哪一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们的确是不愿子女如同他们那样，把日子丈量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家长里短，混迹于牛马鸡鸭之间。于是他们一开始就向我们的大脑里把这些思想输灌，为我们戴上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光环。那时的我，小小年纪仿佛傲立天地间，只是在神话世界里了解到的东西，成了支撑我梦想的摇篮。
正当我思绪万千，坐骑突然传来报警说前方出现堵车，请求我立即启动飞行系统，于是我按动了启动按钮，瞬间我飞上了天空。看一眼高速上那一字长蛇阵似的车辆，我对拥有这样一辆坐骑顿感自豪。我把车调整到路旁白杨的树梢上，借助树梢的摆动为动力，宝马继续前行。树木在脚下匆匆而过，树间嬉戏的鸟儿好奇地与我并驾飞行，丝丝秋风洗涤着坐骑，些许灌进车内将我的发行吹乱，将我的心事吹起。
小时候我几乎没有走出过我们乡的版图，从未出过远门的我直到初中毕业后，才有机会和哥哥一起去了县城一次，就是这一次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看着高高的大楼、车来人往的大街、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穿戴好看的男男女女，我如饥似渴般地看着世界的精彩，心底升腾一种渴望、一种期盼、一个再也不能泯灭的梦想。这个梦想牵引着我一路行走，走出了我的家乡，走进了我梦想的殿堂，走向了我不同于同村同龄人的人生之路。那时，村民们还不知道要外出打工挣钱，一个家庭劳力再多也只是蜷缩在那几亩田地上，因此走出乡村只能寄希望于考学。当我考上学要到大城市读书的消息传开后，村民们见了我都用羡慕的眼光看我，尤其是同村的几个要好伙伴更是为我把酒壮行，父母也好像年轻了许多，每天脸上荡漾着微笑，欣然接受着街里街坊的祝贺。就这样，我载着自己的梦想，载着父母的期望，载着村民们的祝福，踏上了求学路。接下来的几年，我基本上是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家乡探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回归间隔的时间是越来越长，甚至到最后好几年都没有回过生我养我的小村庄，也不知我的故乡如今是否变了样。愈是这样，愈是对故乡充满了思念，这种思念常常带到梦中，梦到自己带着一种收获后的喜悦，带着别样的心情，带着对家乡的思念回归。
如今，宝马载着我终于踏上了我久别的热土，可眼前的画面却让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曾经的家乡：宽宽的马路旁，一边是我魂牵梦绕的家乡，一排排的二层小楼替代了我熟悉的砖房土墙；另一边立着一座高高的教学楼，上面赫然写着某某村中心学校，孩子们的读书声随着秋风飘过来，我仿佛看见一个稚气英俊的少年，正端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读书。在小村和学校的周围树木成荫，微黄的树叶在秋风中不情愿地摆动着自己的腰肢，远处广袤的黄色土地上我的乡亲们正在收获着已经成熟同样是黄色的庄稼，还有一片果园映入眼帘，我清晰地记得载这些果树苗时的情景，那时我还在初中，父母及村民们都把种果树看作了致富的希望。我驱车进入村庄，看到每一栋房子前都有一个大大的花池，花池内秋菊傲立，像一个个绽开笑容的小姑娘，在欢迎着我这位游子的归来。远处忽然有二胡和京腔传来，原来老年人活动中心内我的叔叔大爷们正在用心地歌唱。迎面大道上，我看见本家院里的一位大娘正领着自己的小孙子玩，小孙子开着一辆玩具电动汽车，上面还有各种音乐在响，大娘一边嘴里说着孙子慢点，一边不放心地紧跟其后，不时地弯下腰帮助孙子正一下方向盘。大娘对我开着车归来并没有在意，因为像我这样的轿车在村里已经几乎是家家都有，不像以前看到一辆汽车进村人人都觉得稀罕，且要上前看个究竟。街道上再也寻不见牛拉板车，看不见鸡飞猪跑，更没有了满地的柴火垛。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吗？如果是我怎么找不到自己家的老屋，如果不是我却分明地看到我的这些长辈们，我甚至不停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我想我是不是离开家乡太久了，家乡这么大的变化自己竟然不知道，虽说从电话里说起过这些，但真正看到时却无论如何让我难以相信。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我还在这里耐心的等着你……”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齐秦的《外面的世界》，我的心猛然被触动。当初我在村民们的目视中走出了村庄，他们羡慕的眼神中分明隐含着一种期盼，期盼我能为家乡做点什么，可这些年来我做了吗？我只顾自己的发展，甚至连故乡的模样都忘却了，心里装载的还是原来的故乡。我想，我不能仅把故乡装在心里，我要把自己重新投进故乡的怀抱。把故乡装在心里，能够时时激励着自己不断前进；把自己投入到故乡的怀抱里，才能真正温暖自己那颗冰冷不定的心。
我要回来，我要回来，我现在就回来……正想动身，我忽然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己城市的家里。我定了定神，想，我一定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