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足迹（散文诗）

废墟上的足迹



映秀！映秀！
阳光温暖，流水温柔。青山夹峙，红墙碧瓦。小镇，在深秋的风里慵懒如梦。

那一场天翻地覆的记忆，留下了一个标本——倾斜，破碎，挤压，悬空……无声的废墟，空洞的窗口，像一个倒地的身躯在做最后的呐喊。

　　一面破裂的巨钟，将指针停止在14：20。

沉落已久的呼叫和烟尘，滋养了众多绿色的蕨草和无名的树。屋顶上，窗台上，缝隙间——它们日日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脸。

　　从小镇僻静的角落，有低沉的音乐如流水般溢出。

　　映秀！映秀！一个美得令人心醉的名字，让每一个过客竟不敢发出赞美之声。

　　对面山腰上那一片灰色建筑，总像一片晦暗的云鬻罩着山谷中的小镇——那里安睡着无数永远沉默的生命。 5.12震源点


一块巨石静坐在深坑的底部，四周的围栏将它变成了供人参观的文物。

我不知道它是哪一座山头的身躯，我也不知道它是用怎样的方式来到了这里。

　　河水流淌无声。峭壁端坐如佛。

　　两只鸟儿，站在巨石顶部梳理羽毛，相互亲吻。风，从秀丽的小镇吹过来，带着野黄菊的清香。炊烟正从河谷里袅袅升起。


　　在围栏边，我久久地站立。总也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想象脚底下，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断裂和起伏——一块巨石，压着一个怎样的秘密？

　　山岭苍茫，曾经撕裂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一个手抚栏杆留影的女子，竟笑靥如花！

到水磨古镇 依山傍水，阳光热烈。彩色经幡在山岭上飘扬。

　　大山苍茫的雄性与温柔的水，在几座造型各异的廊桥上拥抱。


　　日光下，层层叠叠的楼向山坡一路漫上去；褐色的墙，白色的檐，奇异的图案，羌笛悠悠，从小巷溢出，在街面上如烟霭般流淌。

一座羌碉，立在街口引导游客步入记忆深处的路径，满身热烈的红，熊熊燃烧着羌人的古典豪情。

层层高起的民居，将奇异的图案和白石一直装饰到半山腰。高原的阳光，在石铺的街面上如水一般荡漾。

水磨，我没有看见；古镇，已是一座新城。穿行在如画的廊桥上，我拒绝去回想那个已经远去的时刻，远去的日子。

　　　　　　　　　　　　　　穿行在汶川县城

　　我们穿行在人流之中，穿行在古香古色的市井之中，穿行在古威州川菜麻辣鲜香弥漫的街巷。

　　川西高原金子般的阳光，咝咝有声，在处处耀眼的白色石头上，在河岸边一路招摇的经幡上，在市镇鼎沸的人声中，跳荡出一种隐秘的旋律。

　　我们穿行在高原金子般的阳光中。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震颤腾起的迷雾早已消散，河谷中空气阳光伴着悠悠羌笛，明净无比。
　　鳞次栉比的高楼在河谷里疯长。穿戴鲜艳的羌女如高原草坂上怒放的格桑花，让一座瞬间倒伏的城池再度葳蕤。

　　汶川——这个在遮天蔽日的尘土中腾起的名字，已在涅盘中重生。

茂县河谷

　　那个曾经被山崩地裂腾起的尘雾笼罩的河谷，那个曾经被一群军人徒步两天两夜用意志和生命打通的河谷，那个曾经让十五个勇士从万米高空用无畏的跳跃投下生的希望的河谷——岷江水，正在静寂无声地奔流。

　　匍匐的羌碉，从一座座山头重新站起。断裂的桥梁，从岷江两岸重新挽起了手臂。

　　雄鹰，在天空俯瞰高原的苍茫；云雾，在山岭上编织宁谧的暮色。朴素的笑容，在大街上像清风一样流淌。

　　此时，我打开了多年前的记忆——携着高原暮色的苍茫，我们在这里投宿；街边，啤酒，友谊，还有欢乐的歌声。

　　一场灾难让往事无迹可寻。我伫立在一座崭新大桥上，任河风整理思绪。

　　山谷中的羌寨，已经炊烟四起。

2012-11-02 [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2-11-2 18:5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