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多么美好

夜色多么美好 江　耶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夜色将目光所及的世界完全包裹，吸纳。这是一个完美的整体，没有任何缝隙，浑然天成，使人不知不觉。即使有一些光在远处闪烁，它们显然不能改变什么。不仅如此，仿佛还是在证明，它们也是在被黑暗的完美包裹着。 　　此刻，我在淮河的大堤上缓步行走，仿佛一个悠闲的人在散步，独自享受美妙的夜色。而我也仿佛真的进入了这个意境，把堤内正在汹涌的洪水暂时忽略。 　　风中的热度已经从白天的炽热中退了出去，它们从堤下的田地里爬过来，经过了部分被淹地区的水面，来到我的跟前，携带了明显的庄稼气息和清水的味道。它们是青涩的，偏暗的，略有一些土腥气，像真正的灰朴朴的农人，干净，实在，内敛。它们似乎有些羞涩，推推搡搡地不敢上前，在我的身上轻轻拂过，转过身子就匆匆离去了，走向了宽阔的河水。 　　不知名的虫子浅吟低唱。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我也明白，它们有的来自于堤坝的背面，有的来自于不远处的庄稼地，还有的可能就在水边和水面。只要是能动的，它们就不甘心沉默，哪怕正在面对着随时可能对它们形成打击的一场大水。它们彼伏此起的吟唱，使这样一个夜晚显得更加宁静而充满诗意。 　　我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身子低矮，仿佛低到了河水之下。暗色的空气在我的眼前流动，我的目光仍然可以穿越，几步之外，微微发亮的河面在我的眼前铺展开来，向遥远的不可及之处延伸。我倾耳聆听，似乎有湿漉漉的喘息在河面上飘荡，或多或少地向我这边飘移过来，慢慢的，成了一种大声音。大音稀声，我竟然一直没有感觉！ 　　大河。我想到了这个词。还有母亲，还有孕育，还有包容一切的美德。上善若水啊。然而，“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这是老子在《道德经》里说的话。的确，即使是这样品德高尚的水，一旦它们肆虐起来，也一样是无所不至，无所不能。比如现在。 　　我轻轻地叹口气，站了起来，踢几下已经蹲得发麻的的腿，沿着大堤向前走去。今夜，我是堤上的一个守夜人。水走向了反面，但仍然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不敢忽视，甚至不敢小看和疏忽大意。我要去巡查了。还要看看水位，还要去防备这已经上涨起来的“无所不能”的大水。 　　一个人，两个人，更多的人。他们脚步匆匆，在大堤上与我擦肩而去，像一颗实实在在的星辰带着自己的光亮从我的面前飞快闪过。他们似乎都已经把这美妙的夜色忽略。他们的眼里只有大堤，他们的眼神只有一个任务，把堤内的洪水盯住，让这些水安静，安静，再安静。我突发奇想，这些也是夜色，是夜色的一个部分。他们的如此轻盈地行走，使这一抹夜色既十分庄重，也充满着生动。 　　一切事物都进入自己的角色，共同构成的夜色仍然十分美好。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