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深度迷醉

　　　　　　　　　　深度迷醉

　　迷朦的雾气，细小的水滴，缓缓下坠，降落到草叶之上。雨水终于滴落下来，在叶子上轻柔滑动。我已在这里。一个敞开的门里，寂静地写着文字，等待阴天的雨水来临。然后闪电，悠然划过眼睛。而此时，雨水缓慢地降落并发出声响，它们深入听觉，进入毛孔和体内。我知道，这个夏天把什么东西打开了。我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醒了。它们因为风的起伏，而无法安静。那些树上悬挂的叶子，静不下来。它们睡不着，在空气里醒着。我想象着，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前面等着。我出门去寻找。 　　我想到梦的由来，梦的细节就在远方。旷野当中，我一路走来。那个像城堡一样的地方，空间填充着壁画的线条。壁画的线条如同生长在天空下的植物，经过雨水的清洗和浇灌，阳光充足，然后生机勃勃起来。我嗅到了香气，丝丝缕缕的线条飘动、缠绕、深入、同化、把肉体和灵魂搅浑成一团。我的感觉虚幻而又真实。或者是，我在自己虚拟的小说细节里，自我营造的情景中。天空寂寞。猫。开着门的台阶。它睁着眼睛，巡视着门里的昏暗。我抬眼看它，我眼睛闪出的光，移向它，光与光的汇合，突然间就产生了干扰。猫在我的目光里，受到了惊吓，迅速地逃跑了。我留意它不停闪动的脚，那影子一样的白色光点，像灵狐的光，向远处闪动，悠然消失在门外的长长巷口里。 　　我发现这样的场景，其实是一个人出现的背景。她在我虚拟的故事里，让我找到这样的词语：清秀的短发、瘦削的脸、深度而磁性的声音。因为一种依托和幻觉而变得更加的真实。她是传说中的一个神女，一个梦一样到处飞翔着的人。她的翅膀像飘动在山水之上。在这样的傍晚，在一片昏暗的巷口突然出现。大地寂寞，只有她行走的脚步声。她一定是一个迷醉的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她落脚到人间。然后，那个道具一个屋子出现在一片旷野当中，便有氤氲的雾气，仿佛水珠突然的聚集，把气息传递给了那棵站立了多年的树。 　　她对着这棵树说：是这个时候吗？是你吗？为什么天空有雨水降落？为什么这些雨水填充了整个大地，也浇透了我的身体？那么我们都是靠着雨水的降落生长起来的。这些弥漫的水汽中，有花草的香气，也有从我的身体散发出来的体香，它们汇合成一种气息。然后它们回旋在我的体内。让我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她说那个人就是你。我在虚拟的场景中，继续寻找，没有人影。寂静中，我觉出一种旷野的味道。青草的气息，有一种向外喷张的雾气，它们渐渐地把我包围。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是否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什么。我动了动脚趾，动了动手臂。它们都是活动的，我看不出它们的影子，因为没有光，内心有些黯然。或者，这是一种千古的寂寞。寂寞的水花之间，天空那么美好，美好到了绝望。 　　我还是这样仰头去看天光，越过浑浊的上天，到达清澈的云层。也就在这样的时候，我觉察到了水，它们一点点地在头顶聚拢，不断地汇流、堆积，逐渐地连成一片巨大的光亮。我只要这个光亮的地方，哪怕它是一片死亡之海。我看到了远处的黑云，它们是远处，因为水的光芒，它们躲远了。想起很久之前藏匿在心中的不安和恐惧，那时我有多少无法言明的悲伤。 　　忽然想起一个叫几米的人，他用了植物一样的线条，把生命融入了简单的画面中，他觉察到自己，在昏暗光线中，点燃起来的那盏灯。他说：又寂寞又美好。他说：一月三日，天气晴。我看到是草在他的身边摇晃、飞动，背后和面前的世界，时刻都在变化。他要为自己找到一个悠然安静的通道口，让时空缓慢地停留，他要观察到那些变化，他的安静。他在安静中激起的水滴飞扬的花朵。 　　我站在门后，看我虚拟的故事：门和窗口把空间分割了。从此到彼的路，天光打开的瞬间，她忽然遥远起来。她被时间和路途丢在了一个触手不及的地方。她忧愁的面孔，仿佛暗淡下来的云朵。没有了白天和夜晚，她只有时间，时间在拖着她奔跑，而时间在那个时候却是迟缓的。她说：我睡不着，吃了安定片，也安定不了。她不停地咳漱。她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患上了感冒，而吃药解决不了问题。今天，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我去打开门，门没有关，它一直那么敞开着。这样让我想到曾走过街道，在铁栅栏的路口，雨水不停降落，雨水降落了整个城市，我看到了两个人的背景，他们打着伞从远处走过来，水滴打在伞上，又是那样崩溅的水花。它们闪亮、夺目，它们一直跟随伞，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像白色的花朵在轻缓的移动。我想象着，这个人来了，她来到雨中。雨水就是一副良药，治愈了她患病的灵魂和肉体。我追逐着这个场景，在这个城市里奔跑。终于，我进入了这个虚拟故事里，我变成了那个伞底下的男人。 　　我看着天空的雨水，雨水不知道大地已在这个故事情节中深度迷醉。白色的花朵在傍晚天空的照耀下，着上了彩虹的颜色。彩虹不相信，它的美好是一种真实。水不相信白色的花朵，那种灿烂的真实。而我在陷入中，轻轻颤抖，而那些花草也迎风抖动。我不说话。我如何挽留这些莫测而绝美的风景？我只想：或者世界就是这样爱着我们这些凡人的幻觉的。
　　　　　　　　　　　　　　　　　
　　　　　　　　　　　　　　　　　　　　　 2007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