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蒙田的笔
2022-01-09叙事散文言子
蒙田的笔言子不知道蒙田是不是像一些古典作家一样,用鹅毛笔写作?就像我们的先贤们用毛笔和竹简书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蒙田是在乡间写作,在他庄园三层楼的书房里。在一盏煤油灯,或是一枝蜡烛下。蒙田三十七岁后,就是这样写作的,隐居乡村,自然地写作。……
蒙田的笔
言子
不知道蒙田是不是像一些古典作家一样,用鹅毛笔写作?就像我们的先贤们用毛笔和竹简书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蒙田是在乡间写作,在他庄园三层楼的书房里。在一盏煤油灯,或是一枝蜡烛下。蒙田三十七岁后,就是这样写作的,隐居乡村,自然地写作。没有任何功利,只为他的心灵写作。随心所欲、自由、恬淡地写作。 一直不读蒙田,是因为每次进书店翻开《蒙田随笔》,标题都是论什么什么的,比如《论醉酒》、《论荣誉》、《论马车》、《论虚空》、《论相貌》等等,内心就有一种抵触。几次把书拿在手里,又放回去。现代人写作很注意标题,有的作者可以说在标题上挖空心思,文章不怎么好,标题却抢眼,读完后觉得就是那么回事,甚至是华而不实,故弄玄虚。蒙田老老实实写作,标题也是老老实实。今天不会有人像蒙田这样取标题了,尤其是散文随笔,也只有少数作家像蒙田那样写作了。 决定要读蒙田,是在读了弗吉尼亚•伍尔夫在《普通读者》上写的那篇《蒙田》的读书笔记之后。弗吉尼亚•伍尔夫说:“说到底,在整个文学领域里,拿笔来描绘自己获得成功的,究竟有几个人?或许只有蒙田、皮普斯和卢梭。”弗吉尼亚•伍尔夫又说:“但是,像这样随自己兴之所至地讲说自己,把自己这混乱、多变、有缺陷的灵魂的整个面貌、分量、色彩、范围,都统统呈现出来——这种本领,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蒙田。”显然,弗吉尼亚•伍尔夫和卢梭的看法不一样,卢梭在《忏悔录》里说:“我把蒙田看作是这类假老实的带头人物,他们讲真话也为的是骗人。他暴露自己的缺点,但是只暴露一些可爱的缺点,没有一个人没有可憎的缺点。蒙田把自己画得酷似本人,但是只画了个侧面。” 弗吉尼亚•伍尔夫对蒙田的褒奖,让我下决心读读蒙田,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版本。当今的图书出版很花哨,把一些名著也弄得花哨,让喜欢简朴的读者看到就想逃避。今年夏天,我去青海,在西宁的新华书店,终于找到了一本满意的《蒙田随笔》。是由二十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大师达利亲自编选并绘制插图。中译本只有十八篇蒙田随笔,三十多幅彩色、黑白插图。已经非常满意了,为蒙田的随笔,为达利的插图,为整本书朴素、简洁的装帧,便买下了。 蒙田写作的笔,到底是一枝什么样的笔?不是我们今天用的钢笔,也不是我现在敲击的电脑,那是十六世纪,世界还处于农耕社会,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还没有被工业社会蚕食、宰割、污染。蒙田的笔,当然也是自然的。我倒希望他是用一枝鹅毛笔写作,尽管这样的笔写作很辛苦,有时甚至不流畅。一些古典大师,不是在一生的时间里,用一枝鹅毛笔,完成了伟大的作品吗?就像我们的一些圣贤,他们用一枝毛笔,完成了后人无法超越的作品。只有鹅毛笔,才配得上蒙田的心境。所以,我宁愿想象在蒙田宽大、厚重的木质书桌上,放的是一枝洁白的鹅毛笔。桌上的稿笺纸,也是雪一样洁净,没有格子。蒙田每天就是这样写作的。我宁愿想象他是这样写作的。有时是白天,有时在夜晚,煤油灯或是蜡烛,照着蒙田安宁的身影,幽幽暗暗。这只是他写作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里,蒙田的内心一片开阔、明亮。 我知道的一个作家,现在仍然像蒙田那样写作。当然,他没有自己的庄园和土地,也没有蒙田富有。他住在北京一套很小的旧楼房里。从楼外看,有一些杂乱、破败。但他把那两间旧房子,布置得非常整齐、干净,卫生间也是一尘不染。客房就是他的书房(当然很少有人去)。他在靠窗的书桌上写作,一张非常宽大的书桌。稿笺纸铺在书桌的中间,钢笔就放在稿笺纸上,一台电话搁置在书桌的角边,就这些,不再有什么。二十多年来,他就是这样写作的,每天都不停歇,一个字一个字,用钢笔,在稿笺纸上写。写出了一本又一本书。这些书,有的是小说,有的是随笔,有的是评论。在文本上他不断求新,风格多变,每一部作品,都是一种探索和实验。在书写方式上却是一成不变。他拒绝用电脑,一直坚持用钢笔用稿笺纸写作。像他这样写作的人,还是一个专职作家,恐怕已经很难找了。他不为市场写作,也不为功名写作,只为文学艺术写作,一年又一年的坚守,隐居在北京那样繁华、喧嚣、处处都充满诱惑的大都市里,坚守着自己的写作方式。 蒙田也是为自己心灵和灵魂写作的作家。他书写的那枝笔,是他心灵和灵魂的延伸,是他思想的延伸。用鹅毛笔还是用钢笔写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那是从他心灵深处延伸出来的一枝笔,是他内心感情的延伸。 很多中外古典作家们都是这样写作的。 陶渊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陶渊明归隐时四十一岁,是当今许多男人还想在仕途、商海拼搏的年龄。陶渊明摘下乌纱帽选择了归隐。我深深懂得陶渊明的归隐,除了他天生热爱自然的精神气质,还有那颗心,需要与自然融洽、交流。陶渊明需要的是一颗自由的心灵。那枝笔,也是从他心灵深处延伸出来的。他的心与自然融合,笔也与自然融合。我们在读他的每一首诗时就能深深感受。他是中国农耕社会里一个伟大又平凡的诗人,是中国独一无二的躬耕诗人,是从农耕社会向我们走来,永远不会消失的一个诗人。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有很多山水诗人,都不像陶渊明那样写作。今天,就更没有人像陶渊明那样写作了! 那些我热爱并能引起精神共鸣的作家,他们都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最接近自然的诗人。比如卢梭、梭罗,他们都是自然之子。卢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乡村度过的,他也提倡孩子在未成年前应该在乡村度过,这样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卢梭的时代也是农耕社会,那时出门旅游可以坐马车,连这样简朴、来自大自然的交通工具,卢梭在心里上都拒绝。他喜欢步行,有时沿着乡村,徒步从一座城镇到达另一座城镇,这在他的《忏悔录》中有详细的记载。《爱弥儿》和《一个孤独者的漫步》里,我们一样的能够感受到卢梭那颗亲近大自然的心。梭罗隐居得就更早了,不到三十岁,只身去了无人居住的瓦尔登湖,并扛了一把斧头,亲手砍树木搭建小木屋,亲手种植土豆。在瓦尔登湖隐居的两年,他漫步、思考、劳动,完成了经典之作《瓦尔登湖》。我把这本书推荐给一个中国作家协会的朋友看,后来他对我说:“《瓦尔登湖》就是写他在湖边的事,这有什么好写的?”失望之余,我能够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瓦尔登湖》,读懂梭罗,只有那些灵魂安宁、内心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并喜欢与大自然交流的人,才能读懂梭罗。 有些人的灵魂里只有功名利禄,又急功近利,怎么能读懂《瓦尔登湖》! 蒙田说:“我一生向往并视之为荣耀的就是宁静的生活。这不是某些古代哲学家所说的宁静,而是我自己所说的宁静。” 蒙田在十六世纪就为我们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正是我要的生活。多年来,我就是这样生活的,一种隐居似的生活。 蒙田又说:“其他人热衷于在众人面前传播他们的名声和荣誉,而我只是谋求自己内心的安宁。为此我逃避那些非我所愿的东西。” 真是太精彩了。蒙田的笔,不是为了传播名声和荣誉,而是为了内心的安宁。陶渊明、卢梭、梭罗,都有这样的一枝笔。他们,都是为了内心的安宁而写作。他们的笔,是自然的延伸。那是融入了他们一生的思想和灵魂的。 有时想,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文学艺术难以超过古典大师们?是不是我们离自然太远了?是不是远离农耕社会,在现代机械的宰割下,我们越来越不知道该怎样思考了?即使思考,也没有了古典大师们纯净的灵魂。我们的灵魂和精神已经被工业和机械腐蚀得锈迹斑斑,一生的时间只用来追求利润。我们的生活,早已不像农耕社会那样充满诗意,大部分的人每天都在不同的低级趣味中打发时光。我们的心,离自然很远,我们的笔,当然就不是内心和灵魂的延伸,它成了现代人码字的工具。尤其是电脑。虽然多年来我就是用电脑写作。在面对这台冰冷的机器,快速敲击键盘时,我力求让每一个文字都是心灵和灵魂的延伸,力求每一个文字都弥漫着农耕社会的诗意。 那样的朴素、自然、安宁。 我力求做到! 现代人离我很远,古典大师们却隔我很近。
言子
不知道蒙田是不是像一些古典作家一样,用鹅毛笔写作?就像我们的先贤们用毛笔和竹简书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蒙田是在乡间写作,在他庄园三层楼的书房里。在一盏煤油灯,或是一枝蜡烛下。蒙田三十七岁后,就是这样写作的,隐居乡村,自然地写作。没有任何功利,只为他的心灵写作。随心所欲、自由、恬淡地写作。 一直不读蒙田,是因为每次进书店翻开《蒙田随笔》,标题都是论什么什么的,比如《论醉酒》、《论荣誉》、《论马车》、《论虚空》、《论相貌》等等,内心就有一种抵触。几次把书拿在手里,又放回去。现代人写作很注意标题,有的作者可以说在标题上挖空心思,文章不怎么好,标题却抢眼,读完后觉得就是那么回事,甚至是华而不实,故弄玄虚。蒙田老老实实写作,标题也是老老实实。今天不会有人像蒙田这样取标题了,尤其是散文随笔,也只有少数作家像蒙田那样写作了。 决定要读蒙田,是在读了弗吉尼亚•伍尔夫在《普通读者》上写的那篇《蒙田》的读书笔记之后。弗吉尼亚•伍尔夫说:“说到底,在整个文学领域里,拿笔来描绘自己获得成功的,究竟有几个人?或许只有蒙田、皮普斯和卢梭。”弗吉尼亚•伍尔夫又说:“但是,像这样随自己兴之所至地讲说自己,把自己这混乱、多变、有缺陷的灵魂的整个面貌、分量、色彩、范围,都统统呈现出来——这种本领,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蒙田。”显然,弗吉尼亚•伍尔夫和卢梭的看法不一样,卢梭在《忏悔录》里说:“我把蒙田看作是这类假老实的带头人物,他们讲真话也为的是骗人。他暴露自己的缺点,但是只暴露一些可爱的缺点,没有一个人没有可憎的缺点。蒙田把自己画得酷似本人,但是只画了个侧面。” 弗吉尼亚•伍尔夫对蒙田的褒奖,让我下决心读读蒙田,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版本。当今的图书出版很花哨,把一些名著也弄得花哨,让喜欢简朴的读者看到就想逃避。今年夏天,我去青海,在西宁的新华书店,终于找到了一本满意的《蒙田随笔》。是由二十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大师达利亲自编选并绘制插图。中译本只有十八篇蒙田随笔,三十多幅彩色、黑白插图。已经非常满意了,为蒙田的随笔,为达利的插图,为整本书朴素、简洁的装帧,便买下了。 蒙田写作的笔,到底是一枝什么样的笔?不是我们今天用的钢笔,也不是我现在敲击的电脑,那是十六世纪,世界还处于农耕社会,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还没有被工业社会蚕食、宰割、污染。蒙田的笔,当然也是自然的。我倒希望他是用一枝鹅毛笔写作,尽管这样的笔写作很辛苦,有时甚至不流畅。一些古典大师,不是在一生的时间里,用一枝鹅毛笔,完成了伟大的作品吗?就像我们的一些圣贤,他们用一枝毛笔,完成了后人无法超越的作品。只有鹅毛笔,才配得上蒙田的心境。所以,我宁愿想象在蒙田宽大、厚重的木质书桌上,放的是一枝洁白的鹅毛笔。桌上的稿笺纸,也是雪一样洁净,没有格子。蒙田每天就是这样写作的。我宁愿想象他是这样写作的。有时是白天,有时在夜晚,煤油灯或是蜡烛,照着蒙田安宁的身影,幽幽暗暗。这只是他写作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里,蒙田的内心一片开阔、明亮。 我知道的一个作家,现在仍然像蒙田那样写作。当然,他没有自己的庄园和土地,也没有蒙田富有。他住在北京一套很小的旧楼房里。从楼外看,有一些杂乱、破败。但他把那两间旧房子,布置得非常整齐、干净,卫生间也是一尘不染。客房就是他的书房(当然很少有人去)。他在靠窗的书桌上写作,一张非常宽大的书桌。稿笺纸铺在书桌的中间,钢笔就放在稿笺纸上,一台电话搁置在书桌的角边,就这些,不再有什么。二十多年来,他就是这样写作的,每天都不停歇,一个字一个字,用钢笔,在稿笺纸上写。写出了一本又一本书。这些书,有的是小说,有的是随笔,有的是评论。在文本上他不断求新,风格多变,每一部作品,都是一种探索和实验。在书写方式上却是一成不变。他拒绝用电脑,一直坚持用钢笔用稿笺纸写作。像他这样写作的人,还是一个专职作家,恐怕已经很难找了。他不为市场写作,也不为功名写作,只为文学艺术写作,一年又一年的坚守,隐居在北京那样繁华、喧嚣、处处都充满诱惑的大都市里,坚守着自己的写作方式。 蒙田也是为自己心灵和灵魂写作的作家。他书写的那枝笔,是他心灵和灵魂的延伸,是他思想的延伸。用鹅毛笔还是用钢笔写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那是从他心灵深处延伸出来的一枝笔,是他内心感情的延伸。 很多中外古典作家们都是这样写作的。 陶渊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陶渊明归隐时四十一岁,是当今许多男人还想在仕途、商海拼搏的年龄。陶渊明摘下乌纱帽选择了归隐。我深深懂得陶渊明的归隐,除了他天生热爱自然的精神气质,还有那颗心,需要与自然融洽、交流。陶渊明需要的是一颗自由的心灵。那枝笔,也是从他心灵深处延伸出来的。他的心与自然融合,笔也与自然融合。我们在读他的每一首诗时就能深深感受。他是中国农耕社会里一个伟大又平凡的诗人,是中国独一无二的躬耕诗人,是从农耕社会向我们走来,永远不会消失的一个诗人。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有很多山水诗人,都不像陶渊明那样写作。今天,就更没有人像陶渊明那样写作了! 那些我热爱并能引起精神共鸣的作家,他们都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最接近自然的诗人。比如卢梭、梭罗,他们都是自然之子。卢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乡村度过的,他也提倡孩子在未成年前应该在乡村度过,这样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卢梭的时代也是农耕社会,那时出门旅游可以坐马车,连这样简朴、来自大自然的交通工具,卢梭在心里上都拒绝。他喜欢步行,有时沿着乡村,徒步从一座城镇到达另一座城镇,这在他的《忏悔录》中有详细的记载。《爱弥儿》和《一个孤独者的漫步》里,我们一样的能够感受到卢梭那颗亲近大自然的心。梭罗隐居得就更早了,不到三十岁,只身去了无人居住的瓦尔登湖,并扛了一把斧头,亲手砍树木搭建小木屋,亲手种植土豆。在瓦尔登湖隐居的两年,他漫步、思考、劳动,完成了经典之作《瓦尔登湖》。我把这本书推荐给一个中国作家协会的朋友看,后来他对我说:“《瓦尔登湖》就是写他在湖边的事,这有什么好写的?”失望之余,我能够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瓦尔登湖》,读懂梭罗,只有那些灵魂安宁、内心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并喜欢与大自然交流的人,才能读懂梭罗。 有些人的灵魂里只有功名利禄,又急功近利,怎么能读懂《瓦尔登湖》! 蒙田说:“我一生向往并视之为荣耀的就是宁静的生活。这不是某些古代哲学家所说的宁静,而是我自己所说的宁静。” 蒙田在十六世纪就为我们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正是我要的生活。多年来,我就是这样生活的,一种隐居似的生活。 蒙田又说:“其他人热衷于在众人面前传播他们的名声和荣誉,而我只是谋求自己内心的安宁。为此我逃避那些非我所愿的东西。” 真是太精彩了。蒙田的笔,不是为了传播名声和荣誉,而是为了内心的安宁。陶渊明、卢梭、梭罗,都有这样的一枝笔。他们,都是为了内心的安宁而写作。他们的笔,是自然的延伸。那是融入了他们一生的思想和灵魂的。 有时想,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文学艺术难以超过古典大师们?是不是我们离自然太远了?是不是远离农耕社会,在现代机械的宰割下,我们越来越不知道该怎样思考了?即使思考,也没有了古典大师们纯净的灵魂。我们的灵魂和精神已经被工业和机械腐蚀得锈迹斑斑,一生的时间只用来追求利润。我们的生活,早已不像农耕社会那样充满诗意,大部分的人每天都在不同的低级趣味中打发时光。我们的心,离自然很远,我们的笔,当然就不是内心和灵魂的延伸,它成了现代人码字的工具。尤其是电脑。虽然多年来我就是用电脑写作。在面对这台冰冷的机器,快速敲击键盘时,我力求让每一个文字都是心灵和灵魂的延伸,力求每一个文字都弥漫着农耕社会的诗意。 那样的朴素、自然、安宁。 我力求做到! 现代人离我很远,古典大师们却隔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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