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

　　　　　　　　　　　　　　惊讶
　　　

　　外孙小果果从出生到现在颇有一些事让我感到意外。
　　据很多人说婴儿出生后要三天才能睁开眼睛，可我与老伴第一眼见到外孙果果时，他才出生几个小时，出乎我俩意外的是，裹在襁褓里的果果不仅一身干干净净，而且双眼睁得大大的，好像在认人似的。我与老伴一看，都有点喜出望外，觉得小外孙第一眼就给了我们一个惊喜。继而护士说别人家的毛毛喝奶只需四十毫升就够了，而你们家的要喝九十，真能吃啊，我们说好啊，毛毛的食量大那是好事啊，或许他以后比别人长得更快些。
　　然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身体发育，还是语言、行动方面，小果果都是一切正常，并无什么异常表现，而且在走路、说话方面似乎发育还有点慢，我不仅未能获得意外之喜，甚至还有些失望，这也许是望孙成龙的心理表现吧。
　　不过，平淡中也有让我惊讶的地方。如果果的语言发育能力虽然较慢，但心理发育却似乎较早，感知能力也较强。譬如他刚过一岁，就喜欢大人带他到外面去玩，有时大人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就能迅速作出反映。譬如我每次外出买菜少不了都要换衣服，而果果只要一见到我换衣服，就会趔趔趄趄地跑向进出家里的那扇大门，然后踮起脚尖去拉门的把手，准备要开门。看了果果的动作，我不免惊讶他反映的敏捷，竟然能从我换衣服的动作中判断我要出门。
　　有时我与老伴对话，意思是我留在家里，老伴去商店买点东西，谁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小果果竟然听出了姥姥要出去，于是立即跑向他姥姥，缠着要姥姥抱，意思是他也要出去，我与老伴相视笑了笑，觉得果果虽然语言发育较慢，但听话的能力却很强，即使大人不是对着他讲话，看样子他似乎在玩，但却能一心而二用，准确地听出大人讲话的意思。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以他一岁多的经历竟然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能从大人的话里听出褒贬。一次我与老伴给他穿衣服，我有意逗他，说：“果果，叫声姥爷。”他倒是很干脆，立即叫了出来，可叫的却是“爸爸”。我听了有点生气，就骂了句“草包！”没想到果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唰唰地流了下来，一看他的神情显然很伤心、难过。我知道就是这“草包”二字伤了他的自尊心，觉得姥爷瞧不起他，骂他蠢。看了他的样子我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果果的反映会那样强烈，喜的是小家伙感知语言的能力很强，而且那么小的年纪竟然就懂得了自尊。我也觉得自己太随意了，怎么能轻易骂小外孙草包呢，这不是太轻贱人了吧，于是赶忙说：“果果不哭，是姥爷错了，以后不再骂果果。”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做出要抱他的样子，果果一见立即停止了哭泣，又顺势扑进我的怀里。我自然也为小果果的真情所感动，马上把他抱了起来，并用手抚摸他的脑袋，嘴里则甜甜地说：“果果真乖，姥爷喜欢。”
　　七月初来到湖南后，小果果玩的兴趣比在北京时浓多了，成天就是玩智能学习机、小孩玩具电话、玩具透影仪、音乐转盘、玩具汽车、发音挂图、儿童厕所，还有就是我们家的固定电话，只要不睡觉就不停地玩，对智能学习机、发音挂图和固定电话兴趣尤大。开始时，小果果玩这些东西主要是听音乐。说来也怪，小果果对音乐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爱好，只要音乐一响，他的情绪就会立即兴奋起来，而且他的音乐节奏感也特别强，只要一听到音乐他就会手舞足蹈起来，或扭腰、或摆手，或跳脚、或扭屁股。他的舞蹈虽叫不出名字，但在随意、自由之中，别有一种童趣，看了让人捧腹。
　　在他玩《智能学习机》和《发音挂图》时，我们也有意识地教他认识数字和英文字母，但因他学习语言较慢，即使我们教他，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发声，只是点头而已，久而久之，我和老伴也就有点懈怠了，多采取一种随他去的态度，不再勉强教他，只是在十位数内的加减方面，我们还未放弃，就算他不发声，我们也坚持教他做一些加减计算，引导他找出正确的答案。这方面他也并未让我们失望，教过几遍之后，他一般都能指出正确结果。至于英语方面，因为我和老伴的英语水平都比较差，我们就只教他认识一下二十六个字母，连单词也未教他。
　　然而让我们颇感意外的是，在过了一些日子之后，我们发现他不仅能熟练地指出二十六个字母，就连学习机上各个字母的代表单词他都记下来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教过他用中文来识别各个字母所代表的词汇，并未教他从英文角度来认识单词，可后来我们无意中发现他竟然能熟练、快速地识别各个字母所代表的英文单词。开始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偶然碰中，并非真的掌握了，可经过几次试探，证明他已完全掌握了这些英文单词。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即使是用英语提问，他也能听懂，并正确地指出字母所代表的单词。说实话，我和老伴在考过职称后，早把英语置诸脑后，根本搞不清这二十六个字母所代表的单词，而且学习机上也并未显示对称的汉语词汇，我们也从未去翻过《英汉词典》，就算让我们俩个自己去念，也未必能有一个正确的读法。我和老伴虽感到惊讶，但还是认为这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而已，于是我们就反复考查他，谁知不管你怎么试，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指给你看。
　　这很让我和老伴疑惑，《智能学习机》上除了几个控制键标有汉字外，其他的只有数字和英文字母，也无图示；就算有汉字，他也不认识呀，那么他是凭什么知道字母所代表的单词呢？他又凭什么听懂英语提问的意思呢？有时，他正在玩别的东西，我和老伴有意识按下英语键，这时学习机上就会发出英语提问，或是“飞机在哪里”，或是“警察在哪里”，或是“礼物在哪里”，我们喊：“果果，指给姥姥、姥爷看看。”我们以为他并未听清英语提问，并不抱希望他能指出正确的结果，可让我俩吃惊的是，果果突然转过身来，随手一指，按下某个字母键，而学习机上随即发出“帅呆了！”的称赞声。我和老伴实在难以相信，认为这不过是碰巧而已，随知几次试探，结果都正确，只有偶然一两次失误。
　　我是位教书先生，从小学复式班到大学专科、本科、硕士生，都教过，时间长达四十年，以我的经验，小孩学东西必须有相应的环境，尤其是语言环境，这是个必备条件，没有相应的语言环境，小孩要学习语言就无从谈起。过去认为“无师自通”是天才，是指没有老师直接教，而是靠自己多听、多看、多读，积久成师，靠自己的悟性最后弄懂了。现在小孩的学习条件比过去优越多了，没有老师也能学习很多东西，如《智能学习机》就是最好的老师。可就算有这样的好工具，但总得有人在旁指点啊，何况我们的母语是汉语、中文，英语是外国语言，没有相应的环境、条件，小孩拿什么来听懂英语呢？
　　对于果果这方面的能力，我和老伴虽感到惊讶，但觉得这里其实还是有个语言环境的问题，因为他成天玩《智能学习机》和《发音挂图》，俗话说：“熟能生巧”，他玩多了、听多了，加上他或许在听音和语音识别上有着较好的天赋，久而久之，他就能把这种天赋转换成能力，于是他就超出我们的想象，能听出英语提问的大意，并根据提问指出正确的结果。虽然果果的语言表达能力较差，很多东西他讲不出来，可他心里却明白得很，我们以为他懵懵懂懂，其实他已经掌握，只是他是用手指来表达而已。
　　果果的语言发育能力的确较慢，都已经一岁零十个月了，连一些基本称呼都喊不全，外婆喊成“外外”，姥爷喊成“爷爷”，阿姨只能喊“姨”，数字则只能叫出一、二、五、八，与他妈妈当年相比，实乃天差地别。但有所短则必有所长，有所失则必有所得，也许正因他学习语言较差，别的方面就成了他的强项与长处。譬如他的记忆力与语音识别能力就强于一般的小孩，没人教他英语，但他却能听懂英语单词，就连简单的英语提问也能听懂，并能指出正确答案。另外，他的动作也比一般孩子敏捷，悟性似乎也比一般孩子高。譬如玩电脑、手机、电子玩具，他几乎三下两下就学会了，有时连大人都惊讶他掌握新东西的速度。
　　对于小孩千万不能求全责备，不能要求他什么都优异，应该容忍他的某些短处。就如我们的外孙果果，开始时，我与老伴对他的语言发育能力就很不满，老拿女儿同龄时相比，觉得果果这方面有点令人失望，说话时难免透露出恨铁不成钢之意，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我们倒不是认同某些人说的“贵人语迟”，相信果果有什么大贵之相，而是觉得果果有些地方比别的孩子强些，语言方面比别的孩子弱些，这大概也算是强弱互补，优劣互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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