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天里的那个人

　　　　　　　夏天里的那个人 　　你把自己的东西偷走了，而你不知道为什么偷走。你觉得这个世界谁想要你的东西，你就给谁。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给的。给了，就永远没有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给另一个人的。 　　你死了，也不懂这个。你不给别人，我就有，你给了，我就没有了。这样说，是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所以你死在了自己陷阱里。我说：你不知道，你早已死了吗？干吗还问我爱不爱的问题。证实了这个，你也就死得干净了？”你的面容是模糊的，即使我这样反问你，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到了什么。我告诉过你，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在彼此的记忆里。 　　你在梦里出现，我才感到真实。现实中，一转身，我就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一直以来，我惊恐不安，直到你死了，才明白，那是一场宿命。一切的发生，或者都有根源。你永远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东西是如何存在的。不然，为什么在如此真实的梦中，我也看不到你真实的脸呢？多少次，我那么地疑惑不解。你真的死了，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好多事永远在那个夏天，它们永远不能回来，你也一直在那儿，再也没有回来。 　　繁花盛开。你记得，一些声音是异样的。当你看到声音的来源，感觉到了它的尖利。仿佛一下子刺入你的肌肤，进入心脏，一瞬间，让你停止呼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是另外一个人，在我看见你的地方，你又模糊不清。 　　来到这世上，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你。你的一半在我身体里储藏着，仿佛世界这么小。小到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你带来的风景，和这风景里的生活。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你的家乡?你出生成长的岁月?我又在何方？我始终记得有一座小桥，有流水，以及天空低垂的浮云。在河的两边，有无限长的岸。那坡下都覆盖了樱红的芦苇，它们始终摇晃着，仿佛一直在轻轻地歌唱着什么。这样说，那一定也是一个清风飘动岸上的垂柳，身边浮满野花暗香的夏天。 　　从这个夏天里出现，你又从同样的夏天里消失。也许从来没有觉得你真实的存在过，或者那不过是我生来就有的幻觉。不记得我的热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追逐着太阳从黑暗中升起，身体遍布了青草和野花的香气。我要把它们还给这埋藏着养分的大地。让这个世界生机勃勃。其实，这个想法多么单纯，单纯得就像一场雨后，挂在树的枝头上的叶子。其实，我单单不知自己就是被风吹落到地上的一片。对于你在的那个夏天来说，我也是注定要死亡的。 　　远远地看着你走近，用声音对话，却听不到你真实的声音，所以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一直怀疑着，你真得来过这个世界吗？这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呢？想起来就问自己，我对你热烈过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是冰冷的。从出生以来就被一条冬天的河流掩埋在它的深处。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出现是一个幻觉呢？ 　　你记得在那间屋子里，有一把白色的刀挂在墙上，刀光从暗淡的空间里，发出光芒。其实，那不过是一把早已被你忽略的小刀。你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时间好像那么久，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在那个夏天，它被你擦亮了，那么地耀眼。在你死后，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感觉到它穿过我的胸堂，锋利而疼痛。以致那段时间，我不自觉地去想，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 　　年少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微笑，温和、灿烂。我想象不出，那是画在纸上的一幅画，还是人们拍摄的一个电影镜头。那些必然都被巧妙修饰了的美，就像我怎么也触摸不到的一片彩色的云彩吗？为什么女人会有这样的面容？为什么会在后来一直以为，这样的笑容那么不真实。凡是美的东西都那么虚幻吗？还是这样的美本来就是带着伤人的刀光，让你不能靠近？我竟然那么轻易地感觉到把这些光芒拿在手里。因为拿到了它们，所以才会有一松手什么都看不见的惊心？！ 　　多年之后，深夜的雨水中，看到自己在狭长青石板路面上走过。幻想有一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走过来。可以心领神会，雨水能够闪亮着，像一只神奇的手，变幻出如日落时，托出田野里大团花朵的嫣红。这样想着，其实是在一个多么寂寞的时刻，那西面缓慢落下的彩虹，像人的一张脸，从眼睛里剥离着，消失。此后，天空逐渐变得深色下来。深沉的暮霭，从四方降落。我绕着村庄外围的路走了很久，挨着的房屋墙壁上，四方字体的红色标语已经退色。从石缝里长出的青草，鲜嫩的样子像我年少的肌肤。慢慢地，在时光流逝中，剥落了原初的色彩，一样都不复原样。 　　那些天，树上的鸟在悲鸣。太阳在花园的上空照着，色彩看起来被灼人的热力融化得不成样子。之后，我在那个寂静的夏天看到顾城的《英儿》。在那个几近童话的王国里。看到顾城毁灭的美。对于那些，看起来可能的美，我已经从那样的境遇中，抽身而出。就像隔年枯死在风中的树，只留下了洗尽血迹的一场意外，而获得在另一个春天，清晰看着它们的目光。 　　　　　　　　　　　　　　　 2008-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