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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片腐叶上找不到往事的线索

2020-09-24叙事散文宋长征
你长时间注视一片腐蚀的叶子,代表生命迹象的绿已经悄然远去,只剩下网状的叶脉,纤若蛛丝。有些事物的消逝往往让人猝不及防,譬如你走进那条街道,路旁的杂树已经换成统一的南方桂树,它在挑战你的视觉,考验你接纳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多时候,只是这样默然挺
  
  你长时间注视一片腐蚀的叶子,代表生命迹象的绿已经悄然远去,只剩下网状的叶脉,纤若蛛丝。有些事物的消逝往往让人猝不及防,譬如你走进那条街道,路旁的杂树已经换成统一的南方桂树,它在挑战你的视觉,考验你接纳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多时候,只是这样默然挺立着,生该生长的叶片,开该开放的花朵,香该弥漫于浓浓夜色中的绵绵桂花香。你怕一切恒久不变,怕一成不变的视觉会逐渐麻木;同时,你又怕太多改变,街道上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冷漠,曾经的一幢幢老屋,变成拔地而起,明显看起来伪装成严肃表情的万丈高楼。

  我也是,在长时间注视一片腐朽的树叶时,突然陷进一种无边无际的茫然与虚无。说是陷阱不是陷阱,说有一条清晰的脉络贯穿始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往事的线索。

  上学骑行的车子又笨又重,那是二哥留下的唯一物证。大金鹿,这个普通的牌子曾经擦亮过许多人的眼睛。二哥极为爱惜,每次从外面回来,卸下自行车上的重物,仔细用毛巾擦拭车圈和车杠上的泥巴与污垢,有一遍工序断然不可缺少,就是用废弃的机油润滑车轴辐条和自行车上的每一个关节。当然,最后还要用清油将车把车架轮圈角角落落擦拭一遍。说是保养。保养好的自行车就挂在牛屋的土墙上,孤单地从各个角度反射着灯光月光星光与日光。

  我很难相信自己能熟练驾驭某一种东西,尤其带有轱辘的物件。摩托车,汽车,拖拉机,机动三轮,在坐上驾驶座之后,总要屏息凝神一小段时间,好像在与其达成某种沉默的契约。再缓缓启动。而这不过是一辆老式的自行车,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学会了如何骑行。初中是在离村庄不远的一座较大的村学上的。土路总是泥泞,天上好像总是飘着雨。我努力蹬着脚拐,印象中前方有无数条交错的车辙,一下让我失去了辨别的能力,手脚忙乱,实实地摔在泥水里。我不哭,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不曾滴落一颗泪珠。我知道,一个人的行走总是需要自己搀扶,而别人除了廉价的同情,还有落下种种的把柄,从此以后将被人在暗处把玩,讪笑。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种心理到底是对是错,但是,那种来自心底的疼痛,只有自己才能深深懂得,教给你在人生岁月的漫长时光里,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审慎的心态,保持在遇见突发事件后用最快的时间回复到冷静状态。

  所以十三岁,我就知道了一辆老式自行车到底有多重。用唯一的一小片塑料纸包住书包,咬着牙,将自行车掮在肩上,一步一滑,车骑着人,缓慢向学校走去。

  二十几年一晃而过,好像一个人的成长并未经过太多的劫难与波折。而记忆在进入第一层脉络之后,才发现更多更密更繁杂的枝条在交错伸展,难以理清。无奈,有时只能侧身跳过一些于事无补的章节,沿着最为熟悉的那条线索,做更深层次的探寻。

  从家到天府镇的距离是我独自一人在十七岁之前走过的最远的路程。大路太过坦荡,空旷,让人觉得毫无着落;而小路却曲折如迷宫。无奈,我咀嚼着这个足以让人感到心冷齿寒的词语。人的一生终究要遇见多少次无奈才能修成正果。你在走,你用近身上所有的力气,目标单一,专心致志,却冷不妨还是会遇见无奈在前方横亘。原本,你以为事情会是那样,会按照你的逻辑与事物的发展规律向前发展,但一切处于变数之中,以一种隐形的不可抗力改变了方向。初一,从侯村学校搬到窑头中学,而窑头中学的初三复读却无奈又让我走上了另一段陌生的路。

  很多年过去,那座学校我再没踏进去过半步。天府二中。很多次途经天府镇时我都会不由自主望向那个方向。还是一条窄窄的田间小径,还是掩映在一片翠绿的小树林里,道路两旁的田地,周而复始地轮作着小麦玉米棉花,和其他什么品种的农作物。

  窑头中学的老师面无表情,却又仿佛挤出来那么点无奈与不舍,说县里来了通知,全县的初级中学不允许有复读生存在。所有,一律,全部迁往天府镇二中。后来证实,迁去天府二中的大概不到十分之一。人和人之间总有一点私交,亲情,或者其他什么驴尾巴吊棒槌的关系,在此时派上了用场,通过各种渠道找到学校领导的,又都安心留在了窑头中学。而我,只能将笨重的课桌和行李,驮在自行车上,准备骑向意识里从来未出现过的天府镇。

  事件,发生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黄昏。时间已经进入到深秋,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好像在转瞬之间老去,一片片比巴掌还要大的树叶落下,落在憔悴的玉米叶上,落在坑坑洼洼的田间小路上。为了给自己壮胆,大多时间我只会吼一首《我的祖国》,这首胸怀豪迈的歌曲。家里的人手不够,每个周日我回到家总是有干不完的农活。母亲常说,别老拿做作业当作借口,天天上学,哪有那么多作业可做。多割草,牛还没有草料;去捞池塘里的浮萍,猪还没有食吃。所以我尽量把作业放在学校草草做完,之后才能摇摇晃晃地骑上和我的身高与体型极不相符的大金鹿,走在回家的路上。

  桥头村,是我回家的必经之地。风吹稻花香两岸还没唱完,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二十余里,也许放在现在不过是一脚油门的问题,恍惚间不知错过了多少事件的发生与结局。那一年的雨下得出奇大,也出奇的频繁,很多时候桥头村的那条河一直浊水汤汤。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车子骑人地走在路上,但总算是进入深秋了,时间一挥手让所有的草木庄稼转眼之间进入暮年,自己化成天上的流云,优哉游哉地南来北往。

  救救我——她的手突然从暮色中隔空伸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自行车。致使我猝不及防倒地,肩膀摔在路旁的一棵梧桐树上。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跌进冰窟的颤抖与恐慌,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牙齿还在一直打颤。由于天幕已经变成蝙蝠翅膀的颜色,我很难看清对面女人的模样,但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是让我心生惊恐。电影,那时让人记忆最深刻的电影莫过于《画皮》,露天场院上,口哨制造出来的阴森场景,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一个美貌妖艳的女子对着一面镜子,神情僵硬,猛然撕下脸上的皮囊,人群中必定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喊和压抑的慌张。我也一样,钻进别人家的板车下,紧闭双眼,身体在簌簌发抖。我搞不明白,世间到底有没有灵魂的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停止呼吸之后就变成了与人世截然相反的邪恶代表。她会存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时空。总算还好,人在描写鬼魂时总爱将善恶泾渭分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恶鬼专找恶人身。原来,作为鬼有时也有赦免权,也有分辨善恶忠奸的一双慧眼。

  我说过,在我唱到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时侯,已经来到桥头村的那座桥上,下半句鬼子来了咱不怕硬生生地被噎进喉咙。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扑倒我的自行车之后,脚步踉跄,沿着河岸一路向下游疯狂而去。我站起身来,自行车后座上的薄棉被滑进路边的水沟。我扑打着身上的泥土,一瞬间不知所措。浑浊的河水在冲击桥墩时发出哗哗的撞击声,让人觉得像是在一艘方向不明的船上。桥头村的灯火散乱地亮着,暗红,枯黄,远远地,像一盏盏渐次点亮的星子。

  等我恍然清醒过来,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河岸上。桥的另一端,杂沓的脚步声这才接踵而至。先是一个人,凶狠却又显得无比急切,问我是否看见一个疯狂的女人,跑去了哪个方向。我指指河道的下游,很多人的身影这才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出现,像一阵风,顺着河道刮了过去。

  此后的很多年,我总在做一个似曾相识的梦。还是那条路,我在幽深的小径上独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色彩,蝙蝠翅膀一样的暮色,能恍惚看见前方的路。有时奔跑,有时骑着自行车疯狂地在田间小路上穿行。我知道,到了桥头村不远就是家了,那个破烂不堪的农家院子,母亲会突然丢过来一句去割草去捞浮萍的话来,让我在周末也能累出满头大汗。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走不出那片梦境,路,越走越长,越走越远,直到最后迷失了方向。

  具体来说,天府镇二中坐落在一片荒郊野地,无论是从西边的省道还是从我家通向天府镇的乡路上,都不能看见学校的轮廓。所以,自从走进这座落败的学校,便有一种幽深之感袭来。无人打理的花园,石榴树荒疏的枝条上缀着两只虫蛀的果实,长了几十年的树倒是蓊蓊郁郁,却增加了冷幽的气氛。草,遍地的荒草已成燎原之势,把学校长成了一片蛮荒之地。原本,这座学校就是一个时代的弃儿,县第二高级中学,房子,是老了的房子,老师是老了的须发皆白的老朽,颤巍巍坐在课堂上,用一种近乎远年的声调,向我们进行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课,上不上大体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四面八方进来的复读生,有的男生领着女生到院墙外的玉米田辅导课业,回来,身上沾了很多草籽。当然,是种子一旦找到合适的土壤就会开花结果,所以到了中途,便有几对恩爱的学生夫妻回家去生孩子。

  李庆生是桥头村人,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长了一幅茂密的胡子,胸毛,也颇有草原的气势。我们决定在某个周六选择留校,留在学校里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图书室,几十年前的锁头早已锈蚀,再说我们也不可以明目张胆砸开铁锁,从大门大摇大摆进去。图书室连着活动室,乒乓球台成了一副空架子,房间里空空荡荡。李庆生首先从活动室的窗户上一翻而过,过去后诡异地告诉我有一个墙洞直通图书室。至今我不能详尽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发霉的图书散发出一种浓郁但并算不太刺鼻的味道,仿佛每本书上的每一页都沾满了尘埃。还好,靠在墙侧的书柜阻止了灰尘的脚步,我和李庆生一人占据一架书柜,开始了慵懒的阅读。很奇怪,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是我最美的一段阅读时光,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沉醉于对一片光一朵花一滴水的最初解读。通常,遇上可上可不上的课程我都会悄悄越墙而入那片书海灰尘的世界。我抑制着呛人的尘埃,不至于打出动静太大的喷嚏,一边侧身躺进书柜,吹去封页上的浮尘,进入偷窃而来的阅读光阴。

  周末图书室的那个午后,李庆生向我讲述了发生在桥头村的一幕。在桥头村,李二虎虐待妻子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个瘦弱像麻杆一样的男子,长了一双鹰隼凶恶的眼睛,再加上鹰钩鼻子,活脱脱是一只落拓他乡的鹰族败类。李二虎善赌,父亲紧紧抱住老宅上的那棵大杨树,拒绝李二虎卖了作为赌资,李二虎上去一记鹰勾拳,打得老父亲眼冒金星。母亲哭天嚎地,也没能唤醒一颗向往成为赌圣的心。李二虎醉酒之后唯一表白的是,等我将来发了大财,我要村里这帮穷孙子天天看着我的脸色说话。最终,李二虎还是输完了所有家产,打上了结发妻子的主意。当众人在墙外围观时,李二虎的妻子已经披头散发跌坐在院子里,额头上的血,像鲜红的蚯蚓在蠕动,爬行。她已经心如死灰,在自家男人的威逼下只能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很多人都听见了李二虎从那只尖利的鹰嘴里说出来的话:陪一晚上就算是两下扯清,抵债了,去还是不去由不得你。一面说着,一面像老鹰后捉小鸡一样拎着妻子的头发,用脚踹开院门,投奔沉沉的暮色。

  李庆生说到这里,那个周末的阳光刚好穿过久未擦拭的玻璃窗。原本看似洁净的空气,忽然出现无数游弋的尘埃。我呆呆地望向那些毫无感情的光束,手中的《我的名字叫红》倏然滑落在地,激起更多的尘埃,在光束里游移。它们仿佛也变成了光的一部分,光的颗粒。有时做不规则的回旋,有时却又像一个突然而至的漩涡,很多细小的发光体,聚集在一起,回旋的速度在急速增大,而更多的尘埃渐次加入到这种近似魔幻的漩涡。

  我并没有向李庆生求证那天的路遇,那个疯狂奔跑在河沿上的女人是否就是李二虎的妻子。但那双哀求的眼神,却注定定格在我日渐成长的内心深处。

  我能理解脾气不好的母亲,为什么在我割回一大筐青草或者捞回一整槽喂猪的浮萍时,也并不表现出宽宏的表情。日复一日的劳作,让母亲像上紧的发条在家与田野之间来回奔波。我想像不到我的未来,也不可能像方程求解那样证明我的结局是正数负数还是为零。1992年的春天,我看见我的最后一摞作业本和书籍被母亲放在院子里分解,初春的光线打在母亲的鬓发间,她的表情近乎于机械与麻木,但却显得无比安详。一张张纸用浆糊在桌案上抹平,像是在完成一次近乎神圣的祈祷仪式。碎布,纸片,乱麻团,将会作为鞋子的一部分,穿在我们的每一双脚上,无论行走天涯也好,在田野上终老也罢,都会承载我们一段真实的履历。

  每一个开始都为结束埋下伏笔,每一种结局都有冥冥注定的缘起。我的学业在一所破败的学校里只能无疾而终,只有蓊蓊郁郁的树和丛生的野草才是一片土地最后的主宰。由于那一年的共同逃课,和一起在浮尘漩涡里的阅读,我和李庆生最终成了直到现在仍然感情最好的兄弟。

  2011年的年关,李庆生驱车从一座有名的南方城市赶回老家过年,我们在天府镇上一家小饭馆里有头无尾地说起那件往事。李庆生说原本他家和李二虎家仅有一墙之隔,那天李二虎的妻子白小蝶被像小鸡一样被拎着出去了没多久,就一路嚎啕跑了回来,紧紧抱住一岁大的儿子坐在院子里泪流不止。人渐渐散了去,夜鸟的翅膀正一层层合拢过来,李二虎走后的院落死一般沉寂,只剩下孩子嘬奶的声音,轻微,温馨,而让人心生疑惑,有些事情是否原本就没有在这个杂乱的小院发生过?

  而我对李庆生说起道听途说的另一个版本,就是白小蝶面如死灰地从债主家匆匆跑了出来,转身就从厨房里操起一把菜刀,但终因李二虎到底是个男人,反夺了过去,继续对白小蝶拳打脚踢。我们的目光在端起酒杯的刹那相遇,仿佛一件事情的始末最终像一片叶子浮出季节的水面。一片叶子只有在飘落的当口才会感觉到对生命的恋恋不舍,即便是那些清晰的脉络即将从此与母体再无瓜葛。风和雨,一点点剥蚀生命的痕迹,只剩下网状的叶脉,步步惊心。
  在距离桥头村事件整整二十年之后的某个夜晚,没有人知道那天的夜色到底有多浓,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时光黑洞,省略了星光月光,甚至省略了村庄这个普通而独特的符号。一个人从遥远的东北某个村庄,匆匆返回。这一切,实际上来的太过突然又有条不紊,仿佛,紧紧是为了了结一段漂浮在尘世上的凄凉故事,画上一个悲惨的句点。   我的叙述到底在思绪清晰中找到了难度,就像那一年的第一次出门远行。方向,心中揣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从二十里之外的家,骑着一辆笨重的大金鹿到天府镇二中去上学。没有人帮助我,十五岁的胳膊还没有足够的力道,将课桌结实而有技巧地绑缚在自行车的后座,两条薄薄的棉被,软塌塌地伏在上面,不是向左就是向右滑落,走不多远,就会从自行车上倾斜下来,必须要重新纠正,安抚。我相信,那一刻我的眼眶里一定蓄满泪水,而继续下去,才是唯一的理由。

  我们毫无章法的谈话终于在某一个时刻有了交叉,就是在我路过桥头村时惊恐的一幕发生后的第二天。桥头村的人在河的下游找到了白小蝶的尸体。从理论上来说,你不能认定这是一桩谋杀案,而自戕的人至死都未瞑目,咬紧牙关,在绝望中望向这个简单而又诡谲的世界。李庆生说,白小蝶的儿子第二天就被家在东北的姨妈抱走,从此,二十年,杳无音信。手中的酒杯,在微凉的灯光下,泛着白白的光影,初时饮酒入喉的那种灼烧感已经发酵成一种深层的微醺。

  那么,李二虎的死呢?我在问出这句话之后,酒杯仿佛成了难以承重的磐石。

  只能这样,我说过很多事情的发生早就注定了结局,在李二虎惨死之夜的第二天清晨,人们在院子里看见那个眉目清秀的青年,从微微收起的鼻尖上依稀能看见李二虎年轻时的影子。他只是在一次次重述,我就是要他死,二十年了,日日夜夜,我要亲自看见他惊恐的死状,脸上慢慢没有血色,呼吸在急促之后渐渐平缓。这样他就认了,或许只有死才能结束这一切,痛苦,麻木,回忆,忏悔。也有人看见,在李二虎家院子的正中央,那个年轻人的身旁,李二虎像个听话的孩子,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痛苦的形状。

  叶子的外部是时间,是季节,是风雨,无论如何都不曾留下清晰的痕迹,而心中的快乐与忧伤,也许只有作为母体的树才知道。一棵树就是时间挺立在大地上的具体形状,比如那个秋末的乡间小路上,我成长的枝节在刚刚唱到风吹稻花香两岸时戛然而止,从此以后,少年的心中便有了一份忧郁,成长的途中多了一份未知的惶恐。深秋的叶子又在缓缓飘零,一个季节的黯然收场,预示着下一个季节必将重装上阵。而我并没有在一片腐叶上找到往事的线索,一丝悲凉凝集在眼窝。


 [ 本帖最后由 宋长征 于 2012-10-26 13: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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