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个人的旅程

《一个人的旅程》
文/微雨含烟 　　我是在六月踏上一辆疾驰的列车，开向一个陌生的城市。我试图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村庄，或许它就在这城市的身后。音乐不停地变换，眼前浮现着陌生的面孔。窗外的绿飞速后退，想象着铁轨蜿蜒着向我的村庄挺进，我的心跳接近于村庄的律动。我看到“安娜”飘游于铁轨上方的身影，那充满惊疑、恐惧、忧伤而又坚定的眼神。她的手举起又放下，和我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她在属于她的庄园里种植着失火的森林。而我，正企图寻觅一处村庄，牵动我的呼吸。 　　火车掠过的枕木，有着不被发现的惊痛。我思想的跳跃、我的颤抖的双唇，像一只白鸽扇起又放下的翅膀，藏不住惊慌却又保持固守的姿势，安于一处小小的屋檐。又像一个飞翔的孩子，蒙着双目，从一棵树跃至另一棵树，草发出窸窣的声响。我从树木特有的芳香中，找到怀旧的信息。水滴从一片树叶上滑落，有短暂的折射的光芒刺疼双目。内心突然有水流的声音，淙淙地越过石头、窄窄的河道，前方未知，我不断地流淌，流淌。 　　六月，总会有雨，总会有雨后的彩虹。在一场瓢泼的大雨后，我寻找被淋湿的羽毛。而许多的词汇此时尚未长出羽翅。它们喘息着，令我眼中的雾气愈发浓重。给夜一个画满翅膀的天空吧，可天空只会还给我一只巨大的鸟笼。是谁在低低地饮泣？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那些被忽略的一定是被追悔的。我们忽略了太多的事物，而又是谁忽略了我们？那些追悔像午夜里荒凉街道上独自行走人的歌唱，忧伤而又绵长。像驮于众鸟翅膀上的梦，滑翔于浓重的夜幕下，却又在重力之下回归于土地。涌动的岩浆穿越地球的身体，若干年甚至更久，有火山喷涌着千年的忧怨。所有词语的体温骤升，烧灼着土地上的一切。那些山与海的残骸被时间惊醒，流于痛苦的眼光之中，无法拼接。 　　我是夜遗失的一截小小的肋骨，有夜的凉与惊慌。我害怕阳光，害怕阳光下一切明艳的事物。我是小小的风过指尖的细语，闪烁不定，飘移于夏日萤火的光晕之中。我又是小小的挣扎，点燃长发的黑色的火焰，让我的脸颊布满金色斑纹。我赤裸的灵魂有着惊慌与不安，我的悲切的歌唱逐渐侵蚀进六月的翠绿与酷热，逐渐让自己背起秋天流失的希望进入冬季的荒凉。我想到飞翔的石头，那些粗砺而坚硬的身体是否会向我发出潮湿的讯息，仅仅一句，说我仍真实地存在于它的投影之下，存在于它无声部落中最微小的角落。 　　我以最快的速度洞穿山脉的黑脊，呼啸着奔赴开满桃花的水域之国。我的浅笑诡谲地爬上桦树翻卷的树皮。那层叠的皮肤下面，有隐约的字迹，说着前世的沧桑。书写吧，把我今生的秘密藏匿于它的旧痕之中，在背向阳光的地方，再刻一道新痕，然后慢数一、二、三，直到空气中有人说，别拿别人的外衣遮掩自己的伤疤。我就看到荒漠中的一片胡杨林，它们正流淌出热泪，独自抵御着风沙。 　　试图截一段月光，在夜晚与树木交换我的阴影。这是我的全部，像黑夜中飞坠的尘土一样的渺小。可我仍是要倚着风歌唱，像一把缄默了多年的小提琴，沙哑着嗓子，把不连贯的音符唱给黑夜，唱给黑夜里那些如我一样孤独的灵魂。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夜晚，正被期待一寸寸擦亮。这样的时候，我是否应该选择村庄里一处高高的柴草垛，静静地看一看月亮，看一看风，再看一看天空的孩子……
　　　　　　　　　　　　　2006.07.08　2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