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清香四溢五月节

　　五月初五端午节又称端阳节、午日节、五月节、艾节、端五、重午等。我的家乡闽北建阳管端午节叫五月节，简称过节，和过年是相对应，过年为第一大节，过节是第二大节。 　　小时候，我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大节的概念，主要原因是这两个节日都有新衣服穿。那时家里贫困，不是逢年过节是没有新衣上身的，过年那套新衣是避寒的，过节这套新衣是度夏的。上学后，过节的新衣大多是白衬衫、花裙子（或蓝裤子），因为“六一节”的活动大多是要这套服装的。妈妈会给小孩子上带有红、黄、绿三色线扭成的首饰，女孩戴在手上，将来会养猪，也就是旺家的意思；男孩戴在脚上，出门会发大财。胸前佩带用五彩线编成的网状香囊，里面装有可以驱邪的樟脑丸、大蒜头、艾叶等，时不时有一股清香味飘出来。而妈妈自己则只把艾叶插在头上或搁围裙的胸兜里。 　　过年的氛围叫年味，过节的气氛曰溢香。离过节还有十几、二十天时间，乡人就忙开了。上山砍杨香，一种具有芳香味的低矮乔木，晒干后烧灰，用灰育成碱，用此碱水泡糯米包出来的粽子，有股特别的清香。备粽叶，三五成群的村姑，背着竹篓，笑闹深山，采得片片碧绿的粽叶，染一身竹沥清香。劈几扇棕榈叶，剔去硬骨，开水烫后晾干，绑粽子特牢。 　　这些都具备，就可以开始包粽子了，有豆沙粽、豇豆粽、腊肉粽、白粽（不放馅，这样可以放置更长的时间而不坏）等。对了，还有一个喜粽，每家都会包一个喜粽，就是粽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粽子，谁吃到了谁就会走好运，大吉大利。小时候，我总闹着要妈妈给喜粽做记号，好让我吃到考一百分，可妈妈说，要无意中吃到的才灵。于是，每次吃粽子第一口就狠狠地咬到粽心，看是不是喜粽。粽子的模样有四方形的，长靴形的。家家户户飘出来的缕缕粽香，把整个村庄绕成了大香囊。 　　彩门，也是过节的重头戏。把艾蒿、菖蒲用寸许宽的红纸扎成一束，像小姑娘头上的发辫，悬挂在门的两边，过年贴上的稍稍退了色的红春联，这时成了绿色发辫最好的底色。横批的位置，牵上浪漫的葛藤，那错落有致的叶片，像小姑娘的刘海样装饰着门楣。门内一着白衣、花短裙的小姑娘，剥开刚刚煮好的黄澄澄的粽子，倚在门的一侧，美美地、香香地嚼着。 　　说到牵葛藤呀，还有一段故事呢，传说有一年的五月节，有“长毛”到村中掠杀，一“长毛”追上逃难的妇女，见渠（她）一手抱着五、六的大的孩子，一手拖着三、四岁的小孩，好生奇怪。就问，你为什么抱大的拖小的？渠瞪了“长毛”一眼说，大的是我大伯的孩子，他父母都被你们杀死了，多可怜呀；小的是我自己的孩子，他至少还有我呢。“长毛”听了也很受感动，那就不杀你们了。渠说，你不杀了，保不准别的“长毛”还要杀我们。这样吧，你在你们家的门口挂上葛藤做记号吧，有这个记号的人家我们都不侵扰的。渠通知所有的人家都做了这样的记号，整个村子以及相邻的村子都保住了。 　　“大问年，囝问节”，说的是过年是儿女送父辈礼物，过节是父母送子女礼物。过节的礼物很简单，节饼（用面粉、沙糖、肉丁做成，十块包成一筒）、粽子。如果是女儿出嫁后的第一个五月节，那父母送的礼物会更复杂些。这份礼物的名字叫“分节”，内容有：粽子三挂，其中一挂有个喜粽，有喜粽的这挂粽子要缀上用红纸包着的一元二角四分钱，红包外缠着蓝、白棉线各七根，象征早日有喜且孩子长命百岁（124岁）头发胡须白。芭蕉扇，“蕉”同“招”（本地）音，有招儿招女招财进宝的含义。头季的苎麻丝一束，麻丝搓成细绳可以纳鞋底，意思是女儿要能干；头季，就是祝将来的外甥中头名状元。节饼、五子果，象征夫妻甜甜蜜蜜，多子多福。还有女儿、女婿新衣各一套。这份礼物意味深长吧。 　　过年要扫尘，过节得驱毒。因为农历五月以后，天气渐渐炎热，蚊虫苍蝇孳生，很容易发生传染病，所以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清理干净的各个房间用艾条去熏，驱蚊虫。我们不喝雄黄酒，而是把雄黄粉调水，泼到屋角旮旯，防蛇蝎。还有把粽叶做成小船搁床下，装走跳蚤。在我国古时候就有这样一个卫生节，真是了不起。 　　清清爽爽的五月节，吃的，住的，戴的都溢满了清香味，连记忆也染得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