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左肩高,右肩低
2022-01-09叙事散文潇湘珍珠
他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成熟又稳重。她也坐在沙发上,却象是刚从学校出来还没有脱下校服衣的学生妹。他和介绍人夫妻、她的哥哥嫂子说话,回答他们的提问,自然、大方、得体,既没有热情过头,也没有小心翼翼。还不时地不着痕迹地将眼光扫向她。她抿着嘴,介绍……
他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成熟又稳重。
她也坐在沙发上,却象是刚从学校出来还没有脱下校服衣的学生妹。
他和介绍人夫妻、她的哥哥嫂子说话,回答他们的提问,自然、大方、得体,既没有热情过头,也没有小心翼翼。还不时地不着痕迹地将眼光扫向她。
她抿着嘴,介绍人不问她话,不开腔。双手合掌放在两个膝盖中间,眼睛看着离脚尖一二尺的地方。更没有抬头去接他的目光。
他总没有起身的意思。女主人都给他的杯子续了三次水了,他的屁股还钉子一样地钉在沙发上。
她只想走,一次又一次用眼睛看她嫂子。她嫂子先装没看见,后来也用眼神暗示她不能这么没礼貌。她只好开口跟她哥哥说,她还要回单位上去。
他马上站起来。他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七左右。估计和穿高跟鞋的她站在一起,看上去可能还没她高。他的嘴里说着好走的话,好像他也是屋主人似的。
她感觉,他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竟自走了。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假如明日在大街上遇见,她还会不会认得出他?
第二天,他把电话打到她单位。
她很不高兴。说你不要打电话到我单位来,有什么事,你跟我哥哥嫂子说,要他们打电话给我。
他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反顺着她的口气说,以后没有得到她的充许,不会直接给她打电话。然后转着弯约她:星期六,你会去你哥哥嫂子家吗?
她想说不会去。又知道不去不可能,她的哥哥还当她是在学校读书的学生。星期六不去他家,星期一,他的电话就会追到单位来。她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会去。
他不在意外,而在意中似地高兴。说那好,我们星期六在你哥哥家见。
她的哥哥嫂子似乎知道他会来。吃过晚饭,就忙忙地捡场。她的嫂子更是早就买好了瓜子、花生、水果,饭桌一收拾干净,她就摆上了装好了的碟子。
七岁的侄女儿很好奇。问她,姑姑,你喜欢那个叔叔吗?
她烦侄女儿,说去去去,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吗?
侄女儿不怕她。把她吃饭时取下的白围巾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嘴里一边嚷嚷:姑姑要谈恋爱啦。姑姑要谈恋爱啦。
他来了,手上还提了一个很漂亮的礼盒。
她坐在沙发上,很专注地看一部墨西哥的电视连续剧。
茶是她嫂子给他泡的,话也是她哥哥嫂子陪着他说。
他有些坐不住,要走。或者,他是有意这样的吧。
她哥哥要她去送他,陪他出去走走。她起了身,眼睛却还盯着电视屏幕,舍不得抬脚。
她的嫂子后来说她,都满了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老龙船似的一点都不急。别人十七八岁谈爱,谈得尽是劲。
又下一个星期,他邀她去他们单位玩。
中午在他们食堂吃饭。他打了好几个菜,有肉有鱼还有汤。他总是往她碗里挟菜,拿勺子给她盛汤。
有几个人很大声地喊:某某某,哇噻。某某某,哇噻。
她认为他们太没有礼貌,心里泛起一丝不快。低了头,用筷子尖挑几粒饭、一点菜放嘴里。
他却是脸有得色,大筷子挟菜,大口扒饭。
吃过饭,他带她去逛商店。经过服装柜,他问她看中什么衣服了没有?经过首饰柜,他问她喜欢耳环还是项链,喜欢珍珠的还是喜欢黄金的。她一概摇头。逛了一个多小时,她只要了一包话梅一瓶厅装的可乐。
没过多久,她要参加自学考试。她规定,一个月不见面。
她不觉得不见面有什么不好过。白天上班,晚上在宿舍里看书,背会计原理、统计原理、政治经济学。
他则好像地球忘记了转动、太阳不西冲一样地觉得时间过得太慢。隔天就要给她打电话,千篇一律地问她工作忙不忙,晚上睡得好不好,书看得怎么样。
三场考试考完,她认为自己没有考好,估计很难及格,因此情绪很低落。中午饭也没吃,就躺床上睡了。正做着没考好的可以重考,并可以翻书、可以问别人的美梦,守传达阿姨的声声呼喊,把她从梦里拖了出来。
她趿上拖鞋就往传达室跑。
是她哥哥打来的电话。哥哥很生气,说她,你怎么搞的,人家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还没有动身!
天!她根本就忘记了,跟他约好考完的下午在她哥哥家见面的。
也许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很长。他看她的时候,思想里的某些东西全放在眼睛里了,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可能是过来人的缘故。她哥哥没有和往常一样,要她陪他出去走走。而是放下手上要背的课,从头到尾陪着他说话。
虽然,她哥哥一再地找话题,他却象是提不起兴趣似的。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好几次,他都没有答上她哥哥的话。
她的侄女儿鬼精,趴在她的肩膀上跟她说悄悄话。姑姑,叔叔喜欢你,比你喜欢叔叔多些。
又是周未。他约她去公园玩。
公园里人多,她怕碰到熟人,要他别和她并排走,保持一米的距离。
他苦笑,说我们这是谈恋爱么,简直是搞地下工作呢。
公园里没什么好玩。他们不是孩子,不能去玩滑滑梯,不能去坐碰碰车。只能东张一下西望一下地走着。也没有什么好景可看。花红柳绿的春季已过,绿荷满池的仲夏又尚未到。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借口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张圆的石凳上。
他也在她边上的一张石凳上坐下来,很小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公园没意思,要不要出去,去看录相看电影或者去吃冷饮。
她不答他的腔,只把眼睛漫无目的地在行人身上湖心扫来扫去。有手划的和脚踩的两种船在湖面上过来过去。手划的是小木船,两个人或几个人,拿着橹划着玩。她的眼睛一亮。
他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喜悦。马上起身,说去买票。他不想让她久等,所以不是走着去售票窗口,而是一路小跑着。
她看着他往前跑。眼睛里的喜悦,随着他的跑动越缩越小。
他跑步的样子,太难看了。左边肩膀抬得高高的,好像上面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提着似的,右边的肩膀则似乎有东西拉着使劲往下扯,整个身子往右边倾斜地非常厉害。手臂的摆动也是那么不协调,就跟很笨拙的机器人摆臂一样。
她很想,很想扭头就走。又想着这样做,太令他难堪。才勉为其难地坐着没动。 要划船的人很多,买了票也至少要等三四十分钟,才有空船。 等船的空儿,他又去买了汽水、瓜子、话梅、老姜,和一份报纸。他说,等会太阳可能有点晒,可以拿报纸遮在头上。 她强迫自己忘掉他跑步的样子。 他却以为,湖水清清、船儿悠悠,已经使他们的关系往前发展了一步。 她的哥哥嫂子也以为,他们发展得很好。她甚至觉得,她的哥哥已经做好了把她移交给他的准备。 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她。第一次见面,她的清纯她的文静,就像磁铁一样地吸引住了他。尽管在后来的交往中,她勉强、她冷淡,也丝毫没有减轻他对她的好感和热情。他对她大方、对她细心、关心,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可爱情呢。她对他一直没有那种感觉。他热情的注视、火样的语言,给她的不是芳心悸动、有如鹿捣的感觉,而是害怕瑟缩,想躲开。尤其看到他跑步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的样子后,她对他已从原来的没有感觉到感觉不舒服了。试问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去接受一个形象令自己不舒服的男朋友呢。 最后,她还是吞吞吐吐地跟她哥哥说了。 她哥哥大笑: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心里有疙瘩可不行…… 左肩高右肩低的故事,就在她哥哥的笑声中结束了。
她很想,很想扭头就走。又想着这样做,太令他难堪。才勉为其难地坐着没动。 要划船的人很多,买了票也至少要等三四十分钟,才有空船。 等船的空儿,他又去买了汽水、瓜子、话梅、老姜,和一份报纸。他说,等会太阳可能有点晒,可以拿报纸遮在头上。 她强迫自己忘掉他跑步的样子。 他却以为,湖水清清、船儿悠悠,已经使他们的关系往前发展了一步。 她的哥哥嫂子也以为,他们发展得很好。她甚至觉得,她的哥哥已经做好了把她移交给他的准备。 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她。第一次见面,她的清纯她的文静,就像磁铁一样地吸引住了他。尽管在后来的交往中,她勉强、她冷淡,也丝毫没有减轻他对她的好感和热情。他对她大方、对她细心、关心,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可爱情呢。她对他一直没有那种感觉。他热情的注视、火样的语言,给她的不是芳心悸动、有如鹿捣的感觉,而是害怕瑟缩,想躲开。尤其看到他跑步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的样子后,她对他已从原来的没有感觉到感觉不舒服了。试问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去接受一个形象令自己不舒服的男朋友呢。 最后,她还是吞吞吐吐地跟她哥哥说了。 她哥哥大笑: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心里有疙瘩可不行…… 左肩高右肩低的故事,就在她哥哥的笑声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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