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村物语］1-3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52 编辑 <br /><br />　　
　　　　［乡村物语］系列
　　１、绵羊
　　文／惊涛拍案
　　在乡下，最得意的日子，就是赶一群绵羊去放。
　　绵羊不比山羊，总是没有消停的时候，一转眼，它们就能给你惹出你想也想不到的麻烦，不是把人家的庄稼给吃了，就是跑到邻村的苜蓿地里招来愤怒的斥责。你放一群绵羊，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个游玩的理由，它们跟着你，紧紧地围成一团，整体地向你推进。你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一群雪白的绵羊在野地里缓缓地移动，远远地看去，如同一团云朵在天空上飘荡。
　　作为羊倌，你可以看天，可以出神，可以唱歌，可以沉思。这些绵羊就跟在你的周围，缓缓地移动着身子。它们绵软地嘴唇，在草地上不停地踅摸，嘁嘁嚓嚓地声音密密麻麻地传过来，伴随着浓密腥涩的青草味。
　　从前不知道什么叫温柔，你熟悉了绵羊，就能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光棍们总是热衷于谈女人。绵羊的温柔，常常叫人心生爱怜，让你觉得对它们说话的声音大一点，就是罪过。出去一次，让它们吃不到最嫩最鲜的青草，就是作孽。所以，各家的绵羊，总能在天黑以前，肚子鼓鼓地，懒洋洋地回家。
　　它们偶尔叫一声，细细地叫人心醉。
　　以致于现在，偶尔看到天上雪白的云朵，总是想起从前的绵羊，它们成了生命里最柔弱的部分，让人一生，都爱怜不够。
　　２、菇荻
　　我们一直把菇荻作为小时候春天里最美的零食。
　　春天了，小南风从村南的墁地里懒洋洋地吹过来，一股一股的风，分批吹过来，芦苇地里的茅草就开始钻芽了，尖尖地在茅草丛里探头探脑，性子急的就一夜之间长出一大块，青绿色的身子高高地挺立着，在时断时续的小南风里招摇。
　　它们快活着呢，我们更快活。
　　小孩子们就都禁不住嘴馋，三五成群地去那里寻找。
　　我们叫它们是“菇荻”，鲜嫩嫩地可口着呢。用手捏住“菇荻”的半截，憋住气慢慢用力往上提，力气小了提不出来，力气大了就断了。这样的劳作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快感。提（di）菇荻是我们整个春天里乐此不疲的游戏，整整一个上午，我们都没有疲倦地意思，要抓紧，否则，一夜之间，这些菇荻就老了，接着就迎着春风吐穗了，那样，菇荻就不能吃只能看穗子玩了，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们期盼的。
　　菇荻其实就是茅草穗子的幼芽，刚刚冒出来的时候，都嫩嫩的、雪白的，吃到嘴里是绵软的、甜丝丝的，要化了一样，后来吃棉花糖，也没有菇荻好吃。
　　提菇荻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舍不得吃，提断了就顺手放到嘴里解馋，完整的就放进口袋里，回家可以随便吃，跟人说着话，或者在大街上玩，做着游戏，都可以抓一根，撕掉外皮，把穗芽放进嘴里，慢慢地吮吃，香甜，可口，看得没有的人直流口水。
　　现在小孩子都有吃不完的零食，估计吃菇荻的人不多了，当然，提菇荻的快乐，他们也体会不到了。
　　３、柳笛
　　把柳树条子吹出声音来，是乡下孩子们的发明。
　　找一根顺溜的柳树条子，擗下来，用剪刀把有疙瘩疤瘌的地方剪掉，然后用手使劲地拧，外皮和柳树条子的木质就离了“骨”，根据自己的喜好，用剪刀长短不一的剪成段，用嘴使劲嘬一下“管口”，苦涩的味道很浓，轻轻地试试，就做成了可以吹出声音粗细、高低不一的柳笛。
　　春天的声音很多，但是只有孩子们嘴上的柳笛是最动人的。村南村北柳笛的声音，响成一片，你吹我也吹，低沉的、高昂的、婉转的、尖细的，互相叫劲比武，都是孩子们的快乐。
　　你想象不出，如果乡村里没了孩子们柳笛的声音，这个村子，该是多么的黯淡无色。
　　柳笛的声音到处响亮地鸣叫着，跟着刚刚飞回来的小鸟，在村子里回旋。小鸟们跟着也起劲地鸣叫，飞来飞去，像一群跳水的鱼，搅得大地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浏亮的声音。
　　如今回想起乡村，柳笛，是不可忽略的一段美好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