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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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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9抒情散文房子
返回“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帕斯卡(法国)倘若,我坚持回来,坚持从记忆找回河塘、莲花、找回无阳光的背景,深蓝的微微晃动的水,和水面上我投出坷拉、瓦块、砖头溅出的响声和荡漾的波纹……。我想,自……
            返回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帕斯卡(法国)   倘若,我坚持回来,坚持从记忆找回河塘、莲花、找回无阳光的背景,深蓝的微微晃动的水,和水面上我投出坷拉、瓦块、砖头溅出的响声和荡漾的波纹……。我想,自己便是那河塘四周簇集的纵横离乱的芦苇,和芦苇上白色的粉红色的花朵。在清冷的秋风中,淡淡地摇曳、晃动,那近乎透明的绒毛在成熟过后,经风轻轻摇动,分散着,离开枝头。我一定张开小小的嘴巴,发出单纯的、清新的、充满少年活力的声音,可以再次呼喊那些被风吹散的夏天,和夏天里,我的兄弟和邻居的少女。

  少女健康的脸黝黑的肤色,和她在树荫下,被暗淡的纵横枝条阴影映照下的微笑,在惊飞的鸟儿的叫声里,突然如一幅画,一幅只能以记忆留存的画,铭刻在影象当中。为此,我怀着深刻的遗憾,选择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种返回的方式,来叙述简单、深刻、如一张张纯净的纸,被时间轻轻掀翻的过去。   哥哥带领我长大,指点着我,保护着我,一起吃饭、劳动、奔跑……好多次,他引领我来到河塘。这一次,半路上,他突然转身往后奔跑,他说:母亲在宅基上,正在呼喊他。从东西村街上转过身子的样子,像突然发现自己的什么东西丢失在了后面。其实他转身的方向太阳正在落下,大约一华里开外处便是宽阔的麦田或者是稻田。因为不存在季节的概念,我只模糊觉得一片田野的宽阔无边,平整的大地,小颗粒的细纱悬浮在半空,填充了眼睛所能及的地方。就像现在,很久以来,我所感到的哥哥在成年之后,和我分离的奔跑姿态。   那么,这就是我多年之后,回忆哥哥少年时,需要选择的返回的理由。我只是依靠还原的以及回到那浓绿的荷叶遮盖下的水边,在身后的阳光照耀下,铺上一个人长长的影子,在水面清醇、暗淡影子里又浓抹出这么一种形象。我的手,伸入了水中,迅速上升的凉意沿着裸露浑圆并遍生着绒毛的胳臂上升,小米似的肉点从皮肤上,一瞬间的突起布满整个胳臂。而此时,从河的对岸传来了少女的尖叫声,声音里有惊讶的喜悦和发现了什么的快感。她绕过半个河塘,来到我的身边。   少女说:哥哥,莲蓬在里面,下去摘上来。   我脱掉鞋子、外衣,穿着裤衩,下到了河塘。小心地拨开周身布满尖利小刺的荷杆,掐下一朵朵成熟的莲蓬,并一个个地抛掷到岸上,而那一刻,少女在岸边张开双臂,一朵朵地,把它们接在自己手里、怀里。在这样的嬉戏当中,我稚嫩的肌肤被水中的荷杆上的刺划出了纵横交错的血色花纹,嘴里发出咝咝的痛并快乐着的声音……多少年之后,在我被好多事挫伤的心情背后,内心浮现出当时的感觉。那痛中开出的如同夏日开艳的荷花的光芒,让我又有一种永远无法找回的怅然。而少女的当初的样子,会在突然的现实空间打开之后,成为坠落到无影荷塘深处的一个无法扑捉的影子。   太阳会落下来,在高大的杨树站成一徘的背景下,落微暗淡的红色的光芒,涂抹着那些地方浓淡相宜的色彩。在那大片色彩的中间,高而长的芦苇以及相比之下更加细长的草,在晃动和摇摆。而哥哥像我头顶一片绿叶,给我新鲜和生机。当他跑出相当一段距离之后,我看到他变得非常年轻,他的宝蓝色外衣居然在风中鼓胀得如一团被染了色的棉絮,它仿佛来源于我的身体,来源于我们共同的一个源头,那如彼此生命开始的一个地方。   那一年春节,巨大的鞭炮声响起,我和哥哥穿上了宝蓝色的新衣服,哥哥旁边站着我,我旁边站着长高了的少女,我们都感觉到了时间的变化,过去和未来以及现在,定格在我们回忆着想象着的种种时刻。事实上,后来不久,哥哥有了女朋友;少女经常闭门不出,她偶尔出来,已经学会了化装,她的皮肤比先前白了许多,走路的姿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我整天奔波在上学转学到外地的路上。那最后一年,母亲在我所剩不多的返校时间里,找来出脱得丰姿绰约的少女,为我赶制了一双棉鞋,临行那天,少女和她的母亲来到我们的家院,为我送行,有了那次最后的嬉笑说闹。
  哥哥、我、少女,我们吃着河塘里的莲蓬、玉米地里的玉米、水沟的小鱼,以及庄稼里的豌豆,逐渐的成年。我们不在穿补丁的衣服,并越来越干净、整洁。那些个秋天、夏天、春天、冬天里,我们在冷暖失调的种种气候下,像芦苇,也像草,长高长大了。水鸟,还在过去的天空的嘶鸣。芦苇仍然在河塘的四周晃动着太阳底下的色彩。哥哥在我回到他身边的日子,早已淡漠了我们一起的过去,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少女,哥哥建造了他的成年岁月,他的劳作和辛苦,已经让他无法回忆过去。   少女,在我离家之后的某一年出嫁了。后来一天,我来到村上,我见到她时,她大大咧咧地和我打了招呼。她的形貌,几乎没了过去我印象中的影子,衣服和脸没有一点光鲜。我奇怪着,过去的时间有没有真的存在过?在一个巨大的门楼后面,我站着,看她从村路上走过。她像我在这个村子里见到的男女一样,只是有点似曾相识。而哥哥结婚之后,生了三个孩子,后来孩子又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我知道,在老院的宅基上,他的身影已经很少出现。他们,都把我回忆的某些东西留在了过去,把我保存的某些东西,抛弃在一种看不见的荒野里。在这个村庄的深处,我曾见过的,并促使离家出走的东西,也成了一种虚无。而我,恰恰是借助了早年的芦苇、河塘、以及对哥哥和少女的回忆内容出走的。那么,当多年之后,再来寻找过去时,它们成了我的一个永远无法揭开的谜底。   事实上,我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也早已不存在了。我忽然产生了刻意返回的时间在过去的念头,想重新来过的想法,已经是一种现实里的荒诞,如同它们的不复存在。在我的面前,这犹如一个在时间的缝隙里,亮出的刀口,那么强烈地闪动着,如此地刺眼,把我内心的原始的东西叫醒,把我命里的最初源头割裂、放逐,而后,又悠忽地不见了。   但是,返回,从记忆最后的荒凉家园的返回,我还是看到,人最初来的地方,失踪了的那些一直最想拥有的东西,已经被记忆映照在一面巨大的水面上,有着深邃的化不开的浓稠的绿色,暗淡着,也如同不能复原的一面镜子,所能照出的,就是某种人类相同的思想光芒和那种本能属于人的灵魂的疼痛……                  2006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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