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短章：莲藕　菱角　鸡头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33 编辑 <br /><br />　　莲藕
　　湖水生莲。远远近近的河塘沟渎沼泽，有水的地方，就有莲。
　　春旱无雨，湖水只剩下一线。这时莲萌芽较迟。五月，莲芽才刚刚钻出地面，粗壮的梗，叶芽像尖锐的角形，橘红色，被矮矮地擎着。周围的草稠密，有时并不易见。这个季节就适合挖莲藕。顺着叶芽挖去淤泥，小心用手摸索，弄清楚莲藕的走向，然后轻轻提出来。一个季节下来，湖地像被耕了一遍。能够幸存的莲，也就格外珍贵。
　　雨季到来，湖水漫漶，水涨莲高。碧绿的叶子，侧身仰着，平身躺着，一片片汇聚成绿色的海洋。人在其间，宛然在波峰浪谷中飘荡。间或有一两朵莲花点缀，粉面妖娆的，如少女的脸。“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莲花盛开的时节，扁舟一叶，摇入莲花塘，采一片莲叶倒扣在头上，遮住炽烈的阳光，给人丝丝清凉。花的艳，叶的绿，人的面，谁是谁的陪衬，真有些说不清。花的清香随风飘逸，沁人心脾，好像青春的香，怎能不迷醉？
　　粉艳的莲花高高低低伫立着，微风拂过，轻柔地摇曳。初生的莲花是少女，稚嫩中透着天真烂漫。如今盛开的时候，宛如风姿绰约的少妇，随处散发成熟的韵致。天生艳姿，无须再施铅华。
　　莲花好看藕好吃。有一首俗歌叫《四大嫩》，这样说：头刀韭，花下藕。刚娶的媳妇，黄瓜纽。莲花开的时候，正是莲藕鲜嫩好吃的时候。想起莲藕，顿时就觉得舌下津津了。
　　　　　　　　　　　菱角
　　菱角是水生植物里的小家碧玉。
　　水上漂着细细的藤蔓儿，从一棵茎散开，菱形的叶子浮出水面。湖水流溯，淡红的菱角花，翠绿的蔓叶轻轻回荡。秋后结实，精致的菱角藏在蔓下，从叶茎的根部垂下去。菱角秧是湖水里伸出的手掌，向天空发出深情的呼唤。又如同飞天一样袅袅娉娉的仙子，柔曼舒展，姿态翩然。菱角果长在水里，古代的小家碧玉一样，不出嫁是不会大大方方见人的。
　　菱角青绿，一枚一枚，小小的等腰三角形，周边平滑圆润，成熟的菱角紫色，像个小元宝。划着小船采菱角，是很有趣的事情。顺水牵起菱角秧，菱角就拥拥挤挤地露出头来。一枚枚摘下来，顺手丢进船舱里。不一会，船舱里就堆起一座小山丘。水哗哗响，菱角就一个个进了舱，舱里的清新的气息就浓了许多。
　　最妙的是大家边采边唱，水清清，歌悠悠。菱歌一曲值万金是没有的，湖区的采菱歌很有趣：“七月老，八月落，新娶的媳妇摘菱角，舱里菱角没腰窝。挨着个‘扁子’还好过，挨着个‘刺头’扎死我。该死的，光笑不疼我!”欢声笑语，袅袅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鸡头米
　　鸡头米是湖中水生植物的王者。
　　它萌芽的时候沉在水里，叶子像一根箭。出水后叶子放开，又像一块盾，铺开来有一米的直径。皱褶密密，漂在水面上。它的茎短粗，下端紫色，上面密布着细细的刺。夏季开紫色花，蕾形似鸡头。所以叫“鸡头米”。
　　鸡头米矗立在水面上，遍身毛刺，容不得人亲近。像一位武装起来的斗士，意气风发，头角峥嵘。又像一位至高无上的王者，威严庄重，不苟言笑。到成熟的时候，它却自己张开尖尖的小口，如雄鸡引颈长鸣，颇有勇者无畏的气概。
　　　采鸡头米需要勇气。看那到处是刺的茎和浆果，敢靠近者寥寥。有船的时候还说不上苦。苦的是浅水不能行船。那就要穿上厚厚的衣裤，拿着镰刀过去。远远地用镰刀一钩，鸡头米就断了，用镰刀钩过来，轻轻用手拿，小心翼翼地唯恐扎着自己。人们常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其实吃鸡头米，也是不容易的，经常是被扎得满身伤痕。
　　鸡头米要吃选嫩的时候，那时吃起来爽滑细腻，余味清甜。嫩嫩的茎叶是食用的佳品，凉拌或者清炒味道都极其鲜美。成熟的鸡头米我们自己吃得很少，湖产中鸡头米一般加工出口，或者成了中药的原料。只是在鲜嫩采摘的时候，才可以大快朵颐，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莲藕，菱角，鸡头米，湖中“三宝”。夏天，秋天，两个季节的欢乐，都点点滴滴沉淀在遥远的记忆里。那种与它们相伴，清清澈澈的单纯的快乐，滋养了我的过去，也在滋养我的现在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