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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狭长的过道

2022-01-09抒情散文房子
狭长的过道走廊狭长,几乎看不到头,灰白色的影子当中,空阔着,谁会在中午时分走到这儿来呢。这旧的一年结束的时令,新一年开始的当口,四周影影绰绰的白色,由于遮挡造成了大片的空濛。常常在这狭长的走廊穿过,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像我做梦当中遇到的精灵,……
           狭长的过道
  走廊狭长,几乎看不到头,灰白色的影子当中,空阔着,谁会在中午时分走到这儿来呢。这旧的一年结束的时令,新一年开始的当口,四周影影绰绰的白色,由于遮挡造成了大片的空濛。   常常在这狭长的走廊穿过,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像我做梦当中遇到的精灵,它们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之前的,一个八月,我曾在这个地方目睹嘈杂的人群,那些衣服破旧的人因为一个孩子的死亡和穿白色衣服的医生在此发生过激烈的对峙。孩子的死和医生之间具体的详情,我不得而知。这个地方通常是,死亡了亲人的家属和院方,发生冲突的地带。   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相互指责,存在了各自的理由,也存在着各自的过错。穿白色衣服的人是不该存在过错的,对于病人,人世间一个最不能犯的是医疗错误。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争吵、打骂。在这个过程当中,最严重的要数那个死者的年轻母亲了。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脸上带着血迹,双脚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蹦跳,头被败坏得一团糟糕。她一次次地朝着狭长走廊的墙壁撞击,响声沉闷,嘴里的声音多半有着被哭声破坏掉了的含混之语,能够听明白的就是那句:“我的孩子呐,我的孩子呐。”   头脑中凌乱的痕迹都不在了,钟声从远处隐秘的传来,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南面那巨大的透明的窗户外,是天空的铅灰色,一场大雪刚刚才过的痕迹还在楼房的上面残留着并不纯正的白色。没有阳光的空间,阴沉之中,色彩灰暗,能让人感觉到潮湿中的冰冷。从五楼的这个地方看过去,有一扇直对着的窗口。那窗口紧紧地关闭着。上方,就是楼顶了。十月的时候,有一个男子就是从那儿跳下来的。一个28岁的男子,身份,农民工,从外地赶来,护理喝了农药被洗胃的女友。而女友当时已怀孕五个多月,孩子自然保不住了。男子死亡之前,病房里曾发生过男子和孕妇父母发生冲撞的口角,孕妇的父母对男子的行为痛恨切齿,在打骂完之后,要他立即消失,结果男子就在凌晨上了楼顶,选择了从上而下的坠落。   站在狭长走廊的地方,四周的墙地坚硬而清凉,而在外面,气候和日月的作用,很多东西因了各种物理上化学上的作应而脱落着什么。比如墙体,比如没有立着的金属物资,比如干裂的树木,甚至,空间里的气体也在发生着变异。两个楼层之间的那片种植了花草树木的地方,已经凋零了太多的生机。地面上的草皮,在苍白色的界面上落了许多的枯枝败叶,没有人去打扫。有人从那地方走过来,不间断的人,急冲冲的,像是在奔跑。他们每个人都是狭长的,像一个个影子迅速闪过。   我在假想:当阳光出来,从东边或者西边照射而来,他们所走过的地方都必然跟随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一定是狭长的。狭长的,属于他们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留下的痕迹。树木是狭长的,溪水是狭长的,花朵和支撑它的杆是狭长的,喊声是狭长着过来的,哭声也是狭长着离去的,……世界在我的面前变成了狭长的一条甬道,而且,看起来就像一条线那样,被这儿的、那儿的时间地点变成了绷紧的线条。人在许多被绷紧的地方,突然就断了。那些脆弱的地带,多么地触目惊心。   在狭长过道传过来的一束光中,我回到办公室的房间内,拉开北墙的蓝色布帘,外面白日的光敞亮了许多。阴暗在这会儿又弱下了下来,光在空间里增加了投入,白色的光的亮度也加强了,街道上汽车的引擎声和喇叭声音符显得高亢,夹杂着弱一些的人的声音。我感到非常的切近。目光游移下去,入眼的是街道两旁高高的法桐伸在空中并支棱着的枝条。下面是每日都见到过的做着小生意糊口的人。这时,大门敞开的地方,两个人朝里面走过来,他们突然唤起了我的记忆,衣服和动作乃至表情,在我的印象中翻腾着,我似乎熟悉他们,这样想着,我感觉着身上的一些活力,肚子也感到饥饿了。   出了门,回到走廊,穿行欲望有点强烈。楼梯一节节地往下而去,从高处返回到地面,我的影子也在身体的下坠中,有了一些轻松。尽管仍然是两边闪动的交错的灰白影子,但我听到从身边过去的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一层过道的拐弯处,我遇到了刚才进大门的俩个人,一男一女的年轻人,它们沿着一层的狭长过道往里走:我正好要穿越,便跟随他们,而此时两个人在过道里边走便拥抱着,一直走进了一个病房。   很久之前,在白色病房里,看护自己的女友,见到过一对男女,我想起了当时的情境。   “你怎么不睡觉?”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来自临床。

  男孩从病床上抬起头来,脸色苍白之中,有着淡淡的惊讶:“睡……睡不着……你呢?”   这之后,长久地沉默。我看到夏天的太阳通过斜望着窗子正在落下去了,房间里几乎能感受到些微的红光。   “别恨我了,好吗?”他握着女孩的手。

  她从他手里抽出手,捂住了眼睛。 他去拿她的手,把它从眼睛上挪开。她的睫毛上挂着泪水,眉毛扬得高高的,抖动着,男孩翻身下了床,跪在她脚下,把脸紧贴在她身上,他们的眼泪不停地淌下来。   谁都不要死了,谁都没有错。男孩说。   她破涕微笑,快乐、痛苦地笑着。女孩又说:不久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也许我们两人都有过错,我们都破坏了在世界上人们遵循的原则。可我们是相爱的,一起经受过痛苦、一起感到过迷惘,我们在自己的狭长人生里难能可贵的,有着信仰一样的相爱着。这苍白的、忧郁的病房,这长长地过道,见证着我们的幸福……。   ……   外面已是扑面的寒冷。风有些刺骨,我几乎是在抗拒当中,选择了一种奔跑的姿势。此刻,我只想着北门小饭馆里热气腾腾的饭食,想着要抵御着灰白色天空下,以及狭长过道里所见证过的记忆,一个人的不可逃避和承受,如同冬天到处遍布着的肃杀、清寒、冷漠、敌对,以及需要一种能量的维护并抗拒。沿着眼前的一条线性的路线,我一路奔跑过去。                    2007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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