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爱情[原创]

　　晚上十一时过了，我正陪几位长者在俱乐部打乒乓球，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奋力搏杀，虽有点力不从心，却无法言说，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朋友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时间乘凉喝酒，我连说有，并从他谦逊且喜悦的语气里，听到他了内心的欣喜和快乐。难得他有这么高的兴致，我更就不能扫他的兴了。便约定地点。 　　我打车到步行街口时，他已经在那儿等我了。昏暗的灯光下，啤酒摊位在大遮阳伞下，像满地的蘑菇，我和他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东张西望，终于在喧嚣和狼藉之外，找了处比较幽静的角落，坐定，要了一小桶扎啤，两个刨冰，朋友还不顾我的反对，要了二十串烤羊肉，四串烤鱼头。我伸手刚要在衣兜里取烟，朋友很迅速也很熟练地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一包“黑兰州”来，打开，给我递了一支，又从右边掏出打火机，在递到我面前时已经是跳动的火苗了。对于一个从不吸烟的外行来说，要完成如此流畅、敏捷而专业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想不通需要多长时间的练习和多快的反应，就连我这个天天侍奉领导的秘书都自叹不如。 　　我抽着烟，笨拙地吐着烟圈。朋友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刨冰，忽然像想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着我笑了，就在灯光拂过的一刹那，我看见他平日里消瘦且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有一丝女孩子脸上才会有的朵朵红晕。我心想：这家伙肯定有什么好事，莫不是对哪个女孩子动了春心！平日不胜酒力的他，举起酒杯，说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干”，未等我把酒杯送到嘴边，他已一大口入肠了！等我轻轻地呷了一口，刚放下酒杯，他朝前倾了倾，离我近了半尺，未等我抬头看清他的表情，他右手拍着大腿，独自乐了！我也被他这种怪异的笑逗笑了。就在我刚要问话时，他又怪异地笑了。不过这次没有用右手拍大腿，而是两只手不知所措地在胸前搓着。 　　朋友我是非常了解的！他和我是一个村的，两家相距不过百米。不知怎的，我和他在性格、爱好、志向各方面有许多的相似与默契。不过我作文写的好，他歌唱的好。每当我写完一篇作文，他总是很认真地看上好几遍，然后每次都喃喃地重复三个字：写的好！上初中时，我和他离学校都很近，一墙之隔，只是绕着校园围墙走大门，就稍微远一些，如果翻后墙的话，到教室不过二分钟。几乎每天晚上我和他都是最后离开教室锁门的人。其实之所以最后回家，是有原因的。他和我一样，都非常腼腆，尤其是青春萌动期，一见到女生就脸红。所以有同学在身边时他是不敢张口唱歌的，可是在野外或者家里唱是没有在学校的楼房里那种天然的“混响”效果的。于是，我和他放学后，先不急着回家，而是先完成家庭作业，等到学生和老师都基本上走光之后，关上教室门，便豪情满怀地欢唱起来。他唱时，声音很好听，很有感情，音也很准，我呢，就跟着低声的哼，高音处便停下来，只能欣赏他的精彩表演，每完一曲，我总会鼓掌，并重复四个字：唱的真好！尽兴之余，瞅个空子，越墙瞬息之间便可回家！ 　　初中毕业后，我应父亲意愿上了师范，在完成学业之余，坚持文学创作，笔耕不辍，略有收获，毕业后在邻镇小学从教，一年后调到本市一行政单位从事文秘工作。他初中毕业时不知怎的，成绩不太理想，他决心上市一中，没想到差了三分。他很好强，但意志较脆弱，在家不吃不喝呆了三天，第四天听说外市某建筑工地需要小工，便带上“铺盖卷”，准备当民工，谁都劝不听，最后还是她母亲的泪水把他打动了，同意不去打工，到另外一家高中上学，只是已没有当初上学的热情。三年后马马虎虎承父命上了一所二流专科学校，毕业后分到了市属某单位。朋友每当给我说起这段往事时，总会很自责地对我说：你说我那时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上高中是手段，考大学才是目的，上什么高中不重要，重要的是考什么大学，而我当时却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正像你写的那句诗一样：错把蕊当成了花！前面的话听起来沉重，后面经他这么一逗，我们俩便又开心地笑了。 　　其实自初中毕业后，我和他失去联系整整十年。上师范时，我假期很少回家，在外流浪打工，毕业工作后，尤其是调到市上工作后，一直比较忙，又没有假期，所以大多时间是父母来看我，我却很少回家。而他和他的家人都是那种低调不太张扬的人，村里人都知道他考上了大学，至于考上了什么学校，毕业了没有之类的也都不大知晓。直到2005年在老家过年时，在路上巧遇，那种重逢的感觉竟然穿越了十年时光，没有一点陌生感，他还是那么的容易激动，我还是那么的爱说爱笑。吃过晚饭后，他硬是把我从家里赶到他家，在暖暖的炕上，饿了就吃酥软的油饼，喝着就喝烫嘴的“罐罐茶”，聊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感觉很困，却兴奋得睡不着。那年的春节后，便开始了我和他直至现在的第二次深交。 　　他是那种不擅言辞，老实本份，却颇有正义感的人。他各方面都好，有一样就是学不会：谈恋爱！上了一趟大学，毕业后也工作了三个年头，都二十六七的大小伙了，与同村的同龄人相比，人家的小孩都六岁了，而他，一见女孩子就跑开！一次酒后，他喝的有点多了，对我郑重地说：“我的那事就包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他说的那事儿是什么事。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女孩，况且我也不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自那次后，每见到他，我都有种内疚的感觉，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要不然嫁给他算了！直到一年后我有了女朋友之后，他联系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偶尔发个幽默或者问候的短信。我知道不是他不把我当朋友，或者说我与他的关系有了裂隙，敏感而善良的他，是怕影响我的生活。他就是这样一个特别注重别人感受也善于勉强自己的人！ 　　我从对往事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终于说话了。不过有点扭捏。他问我：“你说怎么办啊？” 　　我惊诧地问：“什么怎么办啊？” 　　之后才从他慌乱的表述里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他昨晚赴宴时，认识了朋友单位的一个女孩，和她聊的很投缘，临走时他鼓起“跳楼”的勇气向她索要电话号码，没想到她爽快的给了他。从朋友放大的瞳仁里，我看到了一片澄澈透明的心海被情感惊动的波纹！于是，他今晚专门请我这个“专家”给他把把脉，对症下药。其实在恋爱方面，我连“学者”都算不上，不用说戴“专家”这顶帽子了！只是不愿让他失望，便说：刚开始每天定时给她发短信，内容以幽默和祝福为主，时间稍长后可以带点表白的内容，如果她也回短信，没有明显的拒绝倾向，就可以实施第二步计划：约会。如果第一次约出来，就可以继续交往，如果连约几次都被婉拒，就要考虑是她真的没有时间还是不愿意相见等等。之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能瞎说。就按自己想的先这么说了。朋友听后双眸大放彩光。酒也喝了个不亦乐乎，便各回其家了。 　　第二天早晨八时我刚洗漱完毕准备去党校上课，收到了朋友的短信，命令式的：从今天起，按你的策划每天此时给我发一条短信来，我转发给她！ 　　朋友的好事，我虽不能两肋插刀，至少也得一肋插刀，一肋插把斧头什么的。何况这等好事，不容我说半个“不”字。便回复他两个字：遵命！ 　　…… 　　我就这么不知倦的像蚕一样吐着丝。日子也就这样过着。 　　忽然有一天，朋友打来电话，约我在一家星级饭店吃饭，我受宠若惊，他却很腼腆地告诉我：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听完后，我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拉手了没有？ 　　他在电话那边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一串让我更惊讶的文字：是她先挽我胳膊的！ 　　我愣了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的爱情策略是对还是错，带给朋友的是幸福还是一次伤害！ 　　想着既然朋友把座都定好，还是去圆圆场。朋友正在兴头上，不能让他扫兴啊！只是我的心并没有落地，真的希望那个女孩就是朋友所等待的那个人，更希望那个女孩的话是从心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