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笼里的暖流
2020-09-24抒情散文刘彦林
冬天的千山万壑里,惯常下承载着枯黄的衰草、残存的积雪,更有无孔不入的暗藏刀锋的风,常窜上曲扭的乡路,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碰到行人,就钻进衣领、袖口和鞋底,毫不顾及地折磨人。特别是小孩子,对它恨之入骨,又躲避不掉,就想着法子与它抗争。于是,制
冬天的千山万壑里,惯常下承载着枯黄的衰草、残存的积雪,更有无孔不入的暗藏刀锋的风,常窜上曲扭的乡路,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碰到行人,就钻进衣领、袖口和鞋底,毫不顾及地折磨人。特别是小孩子,对它恨之入骨,又躲避不掉,就想着法子与它抗争。于是,制造温暖的故事一件件诞生。
对待害冷,穿上棉袄、棉裤、棉袜和棉鞋,戴上棉帽子、口罩和手套,围上围脖,除了眼睛,几乎全封闭在棉花的呵护里。可是,冷飕飕的风,仍然钻空子,在不经意间冻得双脚生疼,双手发麻,而且鼻尖通红。从嘴里哈出来的气,遇到冷风变成“白霜”。听说,黑龙江那儿的风,会把刚洒出的尿冻成冰条,那个冷啊,干杂杂的,让孩子听了很是害怕。尽管大西北要比东北温暖些,还是冷得人牙齿“的的”地嗑。怎样御寒,成了整个冬天最要紧的事情。然而,白天还得上学堂,不能赖在温暖的被窝里,更不能守在熊熊燃烧的火盆旁。不知是谁,用旧茶壶,栓上铁丝,把燃烧正旺的木柴夹进去,再适时添上耐烧的干柴,就能散发源源不断的温暖。提着这样的“火笼”去学校,就像提着更多的暖流,让每天的上学成了一种享受。而这种“火笼”,当时是很多孩子梦寐以求的向往。
仿佛在一夜之间,这种提在手上的“火笼”在山村小学里迅速增多。有的是大瓷缸子做的,有的是大瓷碗做的,模样各异,大小不一。平常依靠柴火取暖的村学,也给给人暖意融融的遐想。于是,这以后的冬天,好像就从孩子们手里的火笼上开始的。每天天不亮,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数数火笼的个数,就知道有多少个孩子去学校接受知识的洗礼。那些火笼,有些是从爷爷奶奶喝茶的火盆里,挑拣出最旺的耐燃的火柴头;有些是从昨晚的炕洞里埋下一截木头,燃烧成红红的木炭;有些是临时生火,加上木柴,一边火焰烈烈,一边冒着袅袅蓝烟。到学校,一般就放在脚下,让火笼的热量传递温暖。当老师讲课结束,学生自由作业时,也可以烘烤一下冻得麻木的小手。不过,有些火笼到学校里,还是烟雾袅绕,熏得大家睁不开眼,或者把老师的眼泪都催下来了,就得被“请到”教室的外面,像一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孩子,沮丧的心情只有自个体味了。到了放学回家时,大多火笼都成了灰烬。那时,太阳在头顶悬挂着,也算是一种补偿。如果谁的火笼里还有余火,就在路旁围地的栅栏上扯下些木棍,丢在火笼里吹气或者抡圈,随着白烟袅袅,也会腾出火焰。我们大都会效仿,没火的从别的火笼里借个火,甩开胳膊抡上几圈,也就火焰熊熊了。说起抡火笼,有些孩子像孙悟空那样,单手前抡、后抡,灵活转换,迅捷灵敏,或者在胸前“绕8字”,动作麻利,速度又快,还不会把柴火掉出来。而且,随着火笼的旋转,就有暖流在火焰的燃烧间,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传递。
我的火笼,是以前煨在火盆旁,用来盛水的铁壶做的。它上小下大,没有提把,跟圆锥差不多。上边截去一些,把水嘴截短,用铁丝绕上提绳,就是一个火笼。我的火笼里的燃料,是每夜奶奶在炕洞里埋好一节木头,第二天夹出来燃烧的火红,没有一丝黑烟,而且很耐燃。提着这样的火笼,整个早上就温暖绵长。在村学的那几年,每个冬天就是火笼陪伴着我。也就是这个火笼,和我一道穿越冬季,抵御冰雪的侵袭,抵抗寒风的打击。这么说来,在学习知识的历程中,每次考取的优异成绩,也有火笼默默付出的辛劳,更和它真诚的暗中的帮助分不开的。
时光翻越20多个栅栏后,山村低矮的村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漂亮的教学楼。在上学的路上,再也没有各式各样的火笼散发温暖的火焰。仿佛又在一夜之间,昔日和我们每个冬天朝夕相伴的火笼消失得没了踪影。而问及孩子们,对火笼总是一脸陌生和茫然不解的神色。那个火笼燃烧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关于火笼的记忆,仍在每个冬季的梦境里,熊熊燃烧,火焰烈烈,暖意融融……
[ 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12-11-26 10: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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