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秋天的逃离》
2022-01-09叙事散文李满强
《秋天的逃离》突然间就觉得厌倦了。很疲惫的一种感觉。在西北偏西的这个小城市里。我已经默默地生活了六年。六年,可以让一个懵懂的孩子通晓世故,也可以让一个健硕的生命归于泥土。而我把我此生中仅有一次的六年遗失在这里低眉的顺眼的应酬中,匆匆忙忙的……
《秋天的逃离》
突然间就觉得厌倦了。
很疲惫的一种感觉。在西北偏西的这个小城市里。我已经默默地生活了六年。
六年,可以让一个懵懂的孩子通晓世故,也可以让一个健硕的生命归于泥土。而我把我此生中仅有一次的六年遗失在这里低眉的顺眼的应酬中,匆匆忙忙的行走和那些枯燥、干瘪的遵命文字中。
我清晰地感到了时光流逝的声响:在我面对虚无浮躁的网络的时候,在我为写不出一句舒坦的文字而焦虑的时候…… 记得刚刚回到这个几万人的小城市的时候,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在一个城市最长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年。三年内,你的所作所为是带有一定的探险性质的,因为陌生,所以你很满足于生活的赐予或者索取。 而三年之后,你就会对身边的一切事物熟视无睹。街角那个摆水果摊的女人,每天总在那里朝你微笑;县医院门口那个看手相的人生意似乎一直不错,你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相信命运的人;对面的那个小店以前开的是沙锅和麻辣烫,后来似乎改成了风味小吃,现在是牛肉面馆了——而生意似乎一直是那样不好不坏;门卫老郭总不是在认真的清扫落叶就是在用拖把使劲地拖着洗手间的地板,你进去的时候,他会愈发的卖力,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这怎么就拖不净呢……一切像是很久以前就按某个程序设计好了的,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天将会是今天的继续,你只管在你自己的环节上运行就是了。 于是就想到了逃离。 逃离的最好方式是去晒阳光,如果有可能,我愿是秋天午后的阳光。 最喜欢北方秋天的阳光。我是不喜欢春天的。北方的春天来的快,冰雪融化了不久,刚刚看到草尖上顶着那么一些暖洋洋的绿意的时候,就突然间刮起风来,夹杂着沙尘,一场接一场,无休无止的样子。像一场混混噩噩的梦,等到醒来的时候,树叶已经巴掌那么大,花也业已开败,夏天已经迫在眉睫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2003年秋天,我终于经历了江南的阳光。 在去杭州之前,那边的一个在网上给我贴过一首关于江南的诗歌: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舫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魂…… 我在陇东动身的时候,天已经渐次地凉了,早上起来,门前都已经落了霜。出门是要穿薄毛衣和线裤的。到杭州的时候,正是秋阳高照大好晴天。却是丝毫没有秋天的气象,街道上到处充盈着桂花浓郁的乡气,少女们的衣着仍然是吊带的裙装。街上似乎还能听到莫文蔚在唱那首低沉的《盛夏的果实》。就觉得江南的秋天是不甚分明的,因了遍街的桂子,江南秋天的阳光也多了几份妖艳,黏糊糊的,有点腻,行走在江南的山水中,你是不会感觉到时光的概念的,仿佛一切是静止的,难怪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人连人带梦,都遗失在江南了,断魂是难免的了。 而北地的阳光是不同的。 小时候在老家,放学后或者星期天我有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去山坡上放驴。有那么多个秋天,我牵着驴走在故乡喇嘛山的后梁上,驴俯身吃草的时候,我也就仰面躺在苜蓿地里,秋阳无遮拦地自虚空里照射下来,像是谁温热的唇,舔着你的面颊,四周秋虫的鸣叫时疾时徐,那是怎样的一种忘我与陶然?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可以出去走走了。今年秋天,我去了甘南。在我的印象里,甘南是青草的甘南,是露珠的甘南,是诗歌和宗教的甘南。 而我最喜欢的是甘南的阳光。 我们抵达甘南的第一天,天是阴着的,传说中的甘南也有点索然的味道。第二天早晨,天晴了,我发觉我抵达了一个黄金的天堂。远处依稀可辩雪山的痕迹,近处,枯黄的草仿佛是众神铺就的黄金的地毯;而拉卜楞寺院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烁着纯净的光芒。在这里行走,你的心也是安宁的,那些红铜一样眼神飘忽的喇嘛,那些手转经轮、面孔黝黑的藏人……而阳光从湛蓝的天宇里倾泻下来,似乎是亘久而慈祥的佛光,刹那之间将你包裹,直至融化……
有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我喜欢秋天,我喜欢秋天的阳光,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老去了……在一次次秋天短暂的逃离之后? 如果有可能,某年秋天,我想去拉萨晒一回阳光。
我清晰地感到了时光流逝的声响:在我面对虚无浮躁的网络的时候,在我为写不出一句舒坦的文字而焦虑的时候…… 记得刚刚回到这个几万人的小城市的时候,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在一个城市最长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年。三年内,你的所作所为是带有一定的探险性质的,因为陌生,所以你很满足于生活的赐予或者索取。 而三年之后,你就会对身边的一切事物熟视无睹。街角那个摆水果摊的女人,每天总在那里朝你微笑;县医院门口那个看手相的人生意似乎一直不错,你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相信命运的人;对面的那个小店以前开的是沙锅和麻辣烫,后来似乎改成了风味小吃,现在是牛肉面馆了——而生意似乎一直是那样不好不坏;门卫老郭总不是在认真的清扫落叶就是在用拖把使劲地拖着洗手间的地板,你进去的时候,他会愈发的卖力,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这怎么就拖不净呢……一切像是很久以前就按某个程序设计好了的,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天将会是今天的继续,你只管在你自己的环节上运行就是了。 于是就想到了逃离。 逃离的最好方式是去晒阳光,如果有可能,我愿是秋天午后的阳光。 最喜欢北方秋天的阳光。我是不喜欢春天的。北方的春天来的快,冰雪融化了不久,刚刚看到草尖上顶着那么一些暖洋洋的绿意的时候,就突然间刮起风来,夹杂着沙尘,一场接一场,无休无止的样子。像一场混混噩噩的梦,等到醒来的时候,树叶已经巴掌那么大,花也业已开败,夏天已经迫在眉睫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2003年秋天,我终于经历了江南的阳光。 在去杭州之前,那边的一个在网上给我贴过一首关于江南的诗歌: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舫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魂…… 我在陇东动身的时候,天已经渐次地凉了,早上起来,门前都已经落了霜。出门是要穿薄毛衣和线裤的。到杭州的时候,正是秋阳高照大好晴天。却是丝毫没有秋天的气象,街道上到处充盈着桂花浓郁的乡气,少女们的衣着仍然是吊带的裙装。街上似乎还能听到莫文蔚在唱那首低沉的《盛夏的果实》。就觉得江南的秋天是不甚分明的,因了遍街的桂子,江南秋天的阳光也多了几份妖艳,黏糊糊的,有点腻,行走在江南的山水中,你是不会感觉到时光的概念的,仿佛一切是静止的,难怪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人连人带梦,都遗失在江南了,断魂是难免的了。 而北地的阳光是不同的。 小时候在老家,放学后或者星期天我有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去山坡上放驴。有那么多个秋天,我牵着驴走在故乡喇嘛山的后梁上,驴俯身吃草的时候,我也就仰面躺在苜蓿地里,秋阳无遮拦地自虚空里照射下来,像是谁温热的唇,舔着你的面颊,四周秋虫的鸣叫时疾时徐,那是怎样的一种忘我与陶然?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可以出去走走了。今年秋天,我去了甘南。在我的印象里,甘南是青草的甘南,是露珠的甘南,是诗歌和宗教的甘南。 而我最喜欢的是甘南的阳光。 我们抵达甘南的第一天,天是阴着的,传说中的甘南也有点索然的味道。第二天早晨,天晴了,我发觉我抵达了一个黄金的天堂。远处依稀可辩雪山的痕迹,近处,枯黄的草仿佛是众神铺就的黄金的地毯;而拉卜楞寺院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烁着纯净的光芒。在这里行走,你的心也是安宁的,那些红铜一样眼神飘忽的喇嘛,那些手转经轮、面孔黝黑的藏人……而阳光从湛蓝的天宇里倾泻下来,似乎是亘久而慈祥的佛光,刹那之间将你包裹,直至融化……
有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我喜欢秋天,我喜欢秋天的阳光,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老去了……在一次次秋天短暂的逃离之后? 如果有可能,某年秋天,我想去拉萨晒一回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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