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如泣如诉
2022-01-09抒情散文雷公子
如泣如诉我的音乐细胞是比较少的,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如何跟1234567打交道,说来够笨的。上中学时,我们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老师,叫周玉玲,她兼职我们的音乐课。她说我五音不准,我没有一点资格反驳她。我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听懂《二……
如泣如诉
我的音乐细胞是比较少的,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如何跟1234567打交道,说来够笨的。上中学时,我们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老师,叫周玉玲,她兼职我们的音乐课。她说我五音不准,我没有一点资格反驳她。我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听懂《二泉映月》呢。她笑弯了腰。我知道她不信,可这是真的。我的第一堂音乐课是在秋夜的坡地里上的呢,老师是我的爷爷。
1966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凉爽的夜风撩弄着人们的衣襟,月光雪一样铺在地上。爷爷弯着腰正在切瓜干,我负责一片片把瓜干摆好,不能有叠在一起的,这样是为了晒得均匀。爷爷一个人切,很慢,我的手灵活,所以摆得快,没事的时候,我就把瓜干摆成一排排的,象队列般好看。一只夜莺在远处的山坡上鸣叫,那里是一片浓绿的马尾松林。夜莺的歌声委婉动听,在夜空里传得很远。不远处,有谁家在地头放了收音机,正播放着一支曲子。那支曲子象秋水一样清澈,缓缓流淌。乍一听,仿佛一个美丽的少妇在低声哭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对爷爷说,爷爷,那收音机里有人在哭吗? 爷爷说,小坏蛋,你的耳朵真灵,可是,那不是有人在哭,而是一支乐曲。 我说,乐曲是什么,它怎么象哭呢? 爷爷说,是啊,这曲子叫《二泉映月》,听起来如泣如诉。 我不说话了,认真地听着曲子,我感到了寒冷。我不想摆瓜干了,我对爷爷说,爷爷,我冷。爷爷停了手里的活,走过来,把他的棉袄给我穿上,棉袄在我身上很大,就象穿上大衣一样。爷爷把他坐的马扎子放到我屁股底下,然后,把我扶好,说,别动,这样就暖和了。 我突然问爷爷,爷爷,什么是如泣如诉啊? 爷爷想了想,说,就象有人在哭诉啊。 我还是不很明白,但是,我在想,狠劲地想,什么叫如泣如诉呢?就是有人哭吗?想着想着,我有些困了,竟打起盹来。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走过来,在跟爷爷小声说话。 你赶快领着孙子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爷爷说,那我只能顾孙子,别人管不过来了。 他们想害的就是你孙子啊,你带着他走了,别人不会有事的。 爷爷说,好吧,谢谢你来告诉我。 别说了快走吧,越快越好啊,他们下半夜就要动手了。 爷爷把我拉起来,背到肩上往家里跑。回到家,奶奶开了门,爷爷说,赶快包些干粮,我和孙子得走。 奶奶吃惊地问,怎么了? 爷爷说,有人要害咱孙子,下半夜就动手了! 奶奶吓得一哆嗦,赶紧包好煎饼,爷爷挎了包袱,把我背上肩,另一只手里提了一柄斧头,跟奶奶说,我们走了,来不及跟他们说了,你告诉他们吧。 奶奶说,快走吧,脚步轻着些啊。 爷爷一闪身背着我出了门,迅速地奔上了往北的一条小道。夜风吹来,我浑身寒冷,远处的夜莺不叫了,只有谁家的收音机还在响,它还是播放着那支如泣如诉的叫《二泉映月》的曲子。月光象雪铺满了小道。爷爷的脚步迅疾,爷爷手里的斧头闪着寒光。 我问爷爷,爷爷,咱到哪里去啊? 爷爷说,到东北去。 我又问,到东北去干什么呀? 爷爷说,别说话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我不吱声了,趴在爷爷的背上睡去…… 我二十岁的时候,爷爷才领着我从东北回到故乡。这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等我有了钱的时候,买了一台录放机,这台上海产的“美多”牌录放机,播放的最多的曲子是《二泉映月》,同宿舍的老K问我,你老是听这个干什么?我说,我在听她如泣如诉。老K说,神经病! 我就想,我的神经是有问题吗?我……
1966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凉爽的夜风撩弄着人们的衣襟,月光雪一样铺在地上。爷爷弯着腰正在切瓜干,我负责一片片把瓜干摆好,不能有叠在一起的,这样是为了晒得均匀。爷爷一个人切,很慢,我的手灵活,所以摆得快,没事的时候,我就把瓜干摆成一排排的,象队列般好看。一只夜莺在远处的山坡上鸣叫,那里是一片浓绿的马尾松林。夜莺的歌声委婉动听,在夜空里传得很远。不远处,有谁家在地头放了收音机,正播放着一支曲子。那支曲子象秋水一样清澈,缓缓流淌。乍一听,仿佛一个美丽的少妇在低声哭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对爷爷说,爷爷,那收音机里有人在哭吗? 爷爷说,小坏蛋,你的耳朵真灵,可是,那不是有人在哭,而是一支乐曲。 我说,乐曲是什么,它怎么象哭呢? 爷爷说,是啊,这曲子叫《二泉映月》,听起来如泣如诉。 我不说话了,认真地听着曲子,我感到了寒冷。我不想摆瓜干了,我对爷爷说,爷爷,我冷。爷爷停了手里的活,走过来,把他的棉袄给我穿上,棉袄在我身上很大,就象穿上大衣一样。爷爷把他坐的马扎子放到我屁股底下,然后,把我扶好,说,别动,这样就暖和了。 我突然问爷爷,爷爷,什么是如泣如诉啊? 爷爷想了想,说,就象有人在哭诉啊。 我还是不很明白,但是,我在想,狠劲地想,什么叫如泣如诉呢?就是有人哭吗?想着想着,我有些困了,竟打起盹来。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走过来,在跟爷爷小声说话。 你赶快领着孙子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爷爷说,那我只能顾孙子,别人管不过来了。 他们想害的就是你孙子啊,你带着他走了,别人不会有事的。 爷爷说,好吧,谢谢你来告诉我。 别说了快走吧,越快越好啊,他们下半夜就要动手了。 爷爷把我拉起来,背到肩上往家里跑。回到家,奶奶开了门,爷爷说,赶快包些干粮,我和孙子得走。 奶奶吃惊地问,怎么了? 爷爷说,有人要害咱孙子,下半夜就动手了! 奶奶吓得一哆嗦,赶紧包好煎饼,爷爷挎了包袱,把我背上肩,另一只手里提了一柄斧头,跟奶奶说,我们走了,来不及跟他们说了,你告诉他们吧。 奶奶说,快走吧,脚步轻着些啊。 爷爷一闪身背着我出了门,迅速地奔上了往北的一条小道。夜风吹来,我浑身寒冷,远处的夜莺不叫了,只有谁家的收音机还在响,它还是播放着那支如泣如诉的叫《二泉映月》的曲子。月光象雪铺满了小道。爷爷的脚步迅疾,爷爷手里的斧头闪着寒光。 我问爷爷,爷爷,咱到哪里去啊? 爷爷说,到东北去。 我又问,到东北去干什么呀? 爷爷说,别说话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我不吱声了,趴在爷爷的背上睡去…… 我二十岁的时候,爷爷才领着我从东北回到故乡。这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等我有了钱的时候,买了一台录放机,这台上海产的“美多”牌录放机,播放的最多的曲子是《二泉映月》,同宿舍的老K问我,你老是听这个干什么?我说,我在听她如泣如诉。老K说,神经病! 我就想,我的神经是有问题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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