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记忆[原创]

　　盼望来一场雨，可是没有。盼望来一场雪，可是也没有。于是我便觉得，这个冬天有点索然无味了，只好独自在大脑深处去搜索一些关于冬天的记忆。 　　下雪了，雪花满天狂舞，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只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把故乡的田野村落罩得严严实实。这是儿时记忆中的冬天。那时，只要冬至一过，雪说来就来，整晚整晚的下，往往第二天一推门，就见四野皑皑，天地白茫茫一片了。山里的松枝有的承受不起雪的重压，不时发出“嚓嚓”折断的声响。鸡鸣犬吠特别的悠远清脆，谁家早早生起的炊烟，如游丝般在寨头轻轻飘荡…… 　　故乡完全沉浸在雪天静谧的氛围里，雅致，飘逸，超脱。 　　望着白茫茫的雪地，大人们总会脸上洋溢着幸福地说：好哟，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成，下吧，下得越多越好！大雪封路了，挑不来井水，一家人只好化雪水来做饭，这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因为雪水比之井水来，更清洌甘甜，做的饭似乎比平时的可口。而孩子们在雪天最乐的事，则是捕鸟。因为雪盖住了一切，鸟无处觅食，只好到农家的房舍旁、草垛边去找些掉落的谷粒、豆子之类的东西，这就给孩子们捕鸟提供了极好的机会。也不知是谁发明的捕鸟工具，一截竹筒、一块纸板就可以削制出来，取名“消息”，用来支撑筛或簸箕一类的东西。在筛内撒上玉米砂、麦子等诱食，饿极的鸟只要一进去，一啄即发，筛即罩下，鸟就被捕了，有时三五只，有时七八只，十来只的也有。但孩子们捕鸟，多半是满足好奇心，捕来玩玩、逗逗后就又放飞了。这种乐趣，今天是再也找不回了。不说冬天，即令是在春夏，也是很少见到那些欢快活泼的鸟儿的。这些小小精灵，突然有一天以独有的方式隐藏了、消失了，让人类永远在自我谴责中，接受灵魂的责难和拷打。 　　整个冬天，慈母几乎每晚都要坐在火坑边，为我们几兄妹纳鞋底、补衣裳，细细地联，密密地缝，油灯下那专注而慈爱的神情，多少年来，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成为冬天里我特有的温馨。那时，母亲总是边纳鞋底边念叨，说春天我们兄妹就有新鞋穿了，这话是不会假的，每年冬天一过，阳光开始暖融融时，我们兄妹就能穿上母亲做的新鞋去上学，去放牛砍柴了。令我今生不安的是，直到有一天，母亲永远躺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里去了，我才陡然想起，自己还从未给母亲买过一双可脚的布鞋或棉鞋，一种负疚感油然而生，只好在心中默默祈求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宽恕她的儿子的不孝了。 　　后来蛰居城市，就很少碰上冬天下雪的景致。偶尔有过，但时间都不会长，也下的不大，比起儿时记忆中故乡的雪来，无论来势、气势、造势都差远了。每每看着城里人面对细而薄的所谓雪，表现出的那份稀奇感和高兴劲儿，我就暗自好笑，不过玄即又转为同情了。毕竟，昨天和今天、城里和乡下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感受和体验，来自所处环境的因素较多，环境影响着人，人也同时影响着环境。这是自然的法则，是谁也打不破的。只是觉得，当四季紊乱，冬天不像冬天，春天不像春天的时候，才倍感人与自然的和谐可贵，一种近乎虔诚的祷告，便在胸中悄然涌动。 　　残阳如血，冷冷地挂在山头久久不愿离去。风卷残叶，呼拉拉满地打滚。城市的上空，飘散着污浊的烟雾，灰蒙蒙地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些，都只有冬天的萧索，却没有冬天的情致。在我的记忆中，冬天应该是丰厚的，润湿的，温馨的，而不是单调，不是凋零，不是枯燥乏味，不是一身困顿和无奈。 　　盼望来一场雨，把大地洗静。
　　盼望来一场雪，还世界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