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村纪事1:学堂
2022-01-09经典散文
[db:简介]
六间教室,如为犬牙庄放哨的岗亭一般,矗立于黎明前黑暗中。准确的,矗立于村西口一条国道钻天杨之下,散发着新建的潮气。
扛着一个杌子,我和启明星眨巴眨巴眼窝,朝教师门口慢悠悠走去。远远的,就瞅着一个高个男人站在屋檐下,向我这里张望。
不用别的同学介绍,我知道他是哪个庙里的神,民办教员曾老师。和钻天杨相比,我感觉他一米八几个头委实不低,仅次于树。高老师——才来到犬牙庄,必须学会逢迎,尽管当时我还不懂逢迎的含义——问候一句,村里娃实在,叫一声曾老师就是在问早上好。其实,我不想对这个男人请早安,昨天第一印象不怎么样。
那年,随母亲到犬牙庄,我是爬在一只红木箱顶上一颠一颠去的。两只红木箱,当公办教员母亲全部的家当,分别被两辆平车连推带拉,由西朝东进发。
对于母亲的到来,曾老师似乎表现得不冷不热,可能有想当这个只有百十来号学生三个教员小学的头儿。我这么小,也能够感觉到曾老师的阴阳怪气,大人间的话耳语灌到耳朵里。妇联主任,一个胖胖富态的老女人,这样猜测的——后来,上技校时,这个老女人送了我兜里塞了1块钱——六间教室盖起后,大队买得起马,配不起鞍。竟然把修围墙的事情,一拖再拖一拖再拖。
没有墙,学堂的操场和教室东面的空地,显得没有收络,野野的荒荒的凉凉的。
上课时,曾老师凭借他的空中优势,站到悬挂两米高的半截铁轨钟。等他钟声一响,村里家家户户的公鸡,开始再一次打明。
坐下后,我惊奇地发现,包括我坐的那张课桌,整个教室六张桌子,长短不一,都是家长捐来的。并且,还有更让我不可思议的,和我曾经待过的大学堂不同,教室东西两个门进去都可以登上讲台,都可以见到黑板。
同学们分成好几拨,最北面的一排朝西坐,最南面的两排朝西坐,中间还有三排东西方向坐的都有,又间隔决定朝向。朗读,只好集中的一个时间。即便这样,一个班的学生,不得不被强迫听另外一个班的课。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教育方式叫复式班教学,别处也有。
在各家户,这种长长的祭桌,逢年过节用来摆放供品,祭奠关老爷和列祖列宗牌位的。
这天,下课间发生了一个闹剧。两个四年级男同学打架,打得不可开交,曾老师,靠着他一身力气,挡在两个男孩中间,他一只手紧紧攥住其中一只手,像教他俩敲钟似的。他的出现,好像并没有立刻阻止两个男孩的动武举动。
几天后,母亲和曾老师还有一个民办教员的带领下,同学们有说有笑地筑围墙。黄土筑的,固定墙体的木椽,一个圆弧接一个圆弧,挺好看。
总算,六间教室的学堂,与庙宇形象拉开一定的距离,不再为这个遥远的村庄墩在那里望风,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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