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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2022-01-0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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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紧紧簇拥着,漫山遍野,说准确点,是不成材料的荆条。我拨开一道缝,握紧根部,用镰刀一小把一小把地砍,垂髫之年,手很小。弟弟跟在身后,努力砍着被我落下的、细小的,被我们称之为柴禾的林莽。

燕山最不缺的是柴禾,百分之九十为山的村庄,像祖母编的老式棉袄的扣子,镶嵌于山坳。父亲总是能调动家里每个成员的积极性,母亲,我和弟弟喜欢听他的说一不二。

我很快有了一捆柴。荆条被耍得团团转,绕,捆,缠,我认为的一大捆,安置妥妥的。再去帮弟弟。

整齐地摆放在墙根下,他一垛,我一垛。他的个小,我的个大,这成了我们年龄差距的证据。也成了父亲裁决的证据。

     院子里的柴垛并不寂寞,我和弟弟的在墙根下紧挨着,父亲的柴垛在另一侧的山根下。三堆柴垛顿时让院子有了烟火气息,也看出我家劳动力的构成。狗儿在院内撒花儿,猫儿在小柴垛下依偎着,像守护它的小主人,守护着快乐的家园。

    大柴有大柴的优势,小柴有小柴的用处。

    父亲和母亲每天去田里劳作,只在门板上留下八个大字“小娥放学回家做饭”。父亲给我起名字时用的“小”字,“晓”是我自己改的,觉得更有内涵。现在想起来,随意篡改父亲起的名字实属大不敬。

    刷锅,放水,放棒米,再点火。我按母亲的嘱咐操作着。小柴便有用处了,好拿,易生火。等水要抽干时,小火靠到水抽尽即可。母亲的话像魔语般有效。棒米饭的香味散出来了,我像只小鸟,地下,炕上,窗台地转,觉得自己像个英雄。

    我和弟弟上山砍柴是父亲的主意。当时村里读初中的本家哥哥,每天起早去山上砍一捆柴,再跑步去学校读书,成绩优异。父亲应是望子成龙的心意。

   柴火,亦可写作“柴禾”。指的是能燃烧以提供热量的树枝。

    村里,每家有柴垛。路边,房山随处可见。山里最不缺柴,少的是电视。有电视的只有大伯家。年,喜庆之余,就是挤着看电视剧。大人小孩闲暇时都去大伯家。剧情吸引人,一集接一集。突然,有人喊,着火啦。

     火,灼烧。核桃树下,一柴禾垛。我们到时已是熊熊烈火,垛在缩小,树渐枯萎。

     小村沸腾了。人们从自家提着水桶灭火,所有隔阂解除,火渐渐熄灭,烧过的残枝不忍睹,惨兮兮面目全非,狼藉,凋零,一片荒凉。这比剧情吸引人,更有现场感。大伯站在路中央,双手拱拳致谢,年,红火,越烧越旺。他是读过书的人。

     粗又直的柴另有用处。

     老宅没大门,用木围成栅栏,一米多高,齐整整的,算是与外界隔开的标记。夏天爬满牵牛花。一根根花藤绕着木栅栏,缠满,绽出花苞,粉色、紫色的花儿,引得蜜蜂、蝴蝶来。过往的邻居随时打招呼,或举步越过栅栏,进院唠会儿,十分亲近。现在家家新房,厚重的围墙,肃穆的颜色,紧闭的大门,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泾渭分明,不由让人想对院墙里面探究一番。

粗柴还可以搭菜架。黄瓜长出茎后,父亲把提前砍好的木棍按秧苗逐根插进去,顶端两两搭在一起,架上的枝蔓开满花,缀着黄瓜。木架既扛风又承重,非常牢固。

如今,少有人进山砍柴,剪下的栗树枝即为柴。村村通公路后,几家让出部分地沿,也修通了各条沟谷的路。

十一岁的大侄儿已有把子力气,独轮车推的利索,母亲跟在旁边帮忙,娘两去栗树场推栗树枝为柴。母亲拿镰刀把大枝砍小,顺溜地捆在一起。大侄儿只具备推三捆儿的力量。娘两边走边聊,好不热闹。比弟弟小时候大几岁的大侄儿,能替父分忧了。听母亲电话里讲,很知足的语气。村里实行锅炉一体改造,柴添进灶膛,带暖气一起热。母亲说,她是村里第一个进行锅炉一体改造的,今冬不用买煤。

看家里,成垛的木柴,各种粗型一垛,粗,中粗,小粗,细枝。最细小的当属松针,闲暇时,用耙子成背篓的蒌,做引火用。

秋天,松针脱落的季节。背上背篓,跨木桥,过山涧,直奔松林。松林的坡地铺满松针,踩在上面很滑,山风吹过,还有松针簌簌飘落的声音。松针滑过脸,落在身上,地上,又被捡拾进背篓里。最后在灶膛内作为引柴,燃烧时,也算完成自己的一份使命。

美丽乡村建设让很多地方,煤气代替传统土灶。父亲说,现在不一样了。‘守着青山不烧柴’,就是为保护青山绿水出一份力。抬眼四望,群山葱郁,满目生机,各种野物多了。老话说得好,油多不坏菜,树多养水土。山上的树木多了,水土流失明显减少,过去那种“十年九旱”的岁月已成了老黄历。

北方深山7月末至8月初,荆条开花,流蜜期约为30~40天。养蜂人搬着简单的家当进山,曾为柴的林莽又有了新的用处。一蔟蔟紫蓝色的荆条花盛开,吸引了成群的蜜蜂采蜜,养蜂人在山上架起帐蓬,点起炉灶,与蜂儿相伴渡过一个多月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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