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病人

　　卖烟的男孩

　　夜班网管给我打电话：大哥带些烟过来，有个人将网吧里的烟快买完了。我一边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一边又很开心挣了一笔烟钱。当我赶到网吧的时候，夜班兄弟才给我说清事情缘由。这个男孩昨晚来的网吧，一直买烟却不抽，摆在电脑桌上说是卖烟。我接过班开始处理这件事情。他抓着一把钱又来买烟，我说烟不卖了，熬了一夜你去休息一下吧。他笑而不语，丢下一堆香烟和一个布包下楼了。他的笑容有些奇怪，像自以为是地知道些什么秘密似的。我去他开的那台机前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多盒烟，桌面上还摆着700块现金。我将香烟和现金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等他回来。

　　他又从外面买了半袋子烟回来，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我将烟和钱给了他，告诉他不要在网吧里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吧。他依旧不说话，笑着拧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很帅，瘦长脸，大眼睛，中短发，衣着干净得体。应该是最近才变成这样子的。

　　爱唱歌的女孩

　　这也是位爱笑的女孩，圆脸蛋小眼睛，看上去长相比较喜庆的那种类型。她握着身份证笑眯眯地找我开机，然后递来一张百元钞，我说暂时找不开，等下拿给你。

　　她开机坐好之后就开始唱歌，应该算得上五音不全了。由于一唱就停不下来发声也比较大，周围的人就不愿意了，怪她太吵吵。我就对她说，声音小一点儿。她不理会我说的话继续自我陶醉地唱着。她是下午一点多来的网吧，到四点多离开了，这中间一直是高歌吟唱，将网吧当成了舞台，我们这些受虐的听众拿她一个女孩子也没有办法。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下机，也没有提结账的事情。我以为她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直到交完班她也没有来，我跟夜班交代清楚，她若再来网吧，把那剩下的钱给她。几天后也没有见她来网吧，我一直惦记着还欠人钱呢。

　　患癫痫的男孩

　　“大哥，有个人倒在网吧里了，赶紧过来！”夜班兄弟的一个电话让我猝不及防。我匆匆洗把脸就奔向网吧。

　　以前这个工业村的一个网吧里有个男孩上了三天三夜的网，最后猝死，网吧关门，老板判刑。在跑向网吧的路上，我不停地胡思乱想，像是要大祸临头了。

　　待我到了以后，发现网吧地板上坐着一个人。我的心跳一下子缓和许多。这是一个微胖的男孩，看上去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世界一下子平安无恙了，问他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班兄弟说，他凌晨三点多才来，早上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吓死人了，坐在旁边的顾客都吓得结账跑了。

　　他还想继续上网，我婉转地拒绝了他。

　　失眠的人

　　阿海是网吧里的老顾客，和几个老乡靠打游戏挣钱，叫“打胡”。最多一人一天可以挣400多，有时也挣得很少，收入属于极不稳定的那种。

　　他们抽老白沙（网吧里最便宜的烟），吃十块钱一份的快餐，生活上省吃俭用。他们说不想去工厂上班，太多约束。对于经常住网吧的客人，网络上都叫他们大神。我和他们却保持着互相尊重的关系，有时买点水果，互相拿上几个。

　　阿海是个胖子，对人也憨厚。从顾客口中了解到：最近打胡不好赚了。我也看得出，从来不赊账的他们，也开始有人向我提出欠钱的请求。

　　有一阵子阿海没来网吧，他老乡替他隐瞒，说是感冒休息。再来的时候人瘦了一大圈，上一小会儿就累了。

　　就这样阿海隔一阵子来一次网吧，人一次比一次消瘦。

　　阿海终于向我说出了事实。他每晚失眠，睡得晚醒得早，一夜折腾好几回。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打胡不好做了。他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