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 很好笑

没听过
“我今天给大家讲个新的知识点。”明亮的灯光下，叶子敲着白板对孩子们说。白板其实是一张贴在墙上的“白纸”，好吧，也不是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可以用不同颜色的水笔在上面写，然后用板擦或者抹布轻松擦掉。四个小萝卜头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聚精会神地望向叶子。天天急不可耐地说道：“我真的没听过。”那急于撇清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一个“托儿”。我了解他为什么忙着“撇清”，他不想让其他孩子认为他的优秀是靠着妈妈提前教过。虽然都是一群一年级的孩子，但是其实也并非想象般“单纯”，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会羡慕，也会嫉妒。天天的基础被叶子夯地太牢了，他学东西的确比同龄人快许多。孩子们应该还没有“托儿”的概念，不过对于天天急于“自证清白”的声明，到底有几人信了，难说。

长见识
叶子时而会给天天网购一些在线课程，十几块钱或者几十块钱就能听五六节课那种体验课。最近天天在上的是一款教写作文的网课，面向对象是三年级的。天天的语文大致是二年级水平，不过他数学已经是妥妥的三年级水平了，那天在家里做全国数学能力测评的卷子，如果不是粗心，他能考100。那卷子对于一年级的孩子来说，难度不低，哪怕我数学一向很强，大约也得小学三年级才能确保全对。当然了，很多题本身并不是说多难，最难的是“见过”。现在的孩子在“见识”方面，远不是三十多年前读一年级的我能比的。更何况，叶子着重让天天“广见闻”，她希望孩子能够接触和见识更多。我在论坛里说我们让孩子上钢琴和围棋培训班不是为了考级，很多人不信，但确实是真的。我们已经不再学的跆拳道和轮滑，还有正在学的拉丁舞，也不是为了考级，重在体验罢了。

归纳法
网课里教作文的那老师普通话不太行，但是水平还是不错的。我陪着天天上课，听他讲什么归纳法之类的。其实东西就是那些东西，对我唯一有新意的只是归类的名字而已。不过里面有几个所谓“新视角”的句子算是惊喜，其中有一个词是“没收”。天天照着造了一个句子：“爸爸的怒火没收了我的开心。”不服不行，这一句的水准让我心花怒放：“快，去把你这个句子跟你妈妈说说。”他兴冲冲地跑开，直扑卫生间，边跑边喊着这句话。叶子惊喜地问：“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天天傲娇地点头：“就是我自己想的。”对于天天的作文，我其实是不担心的，他很小就能口述一篇天马行空的文字。只是，显然这也并不能让我减少多少焦虑。如今的竞争，对所谓中产阶级的家长和孩子而言，都近乎是“绞肉机”了，俗称内卷。每当我为天天的教育和未来感到焦虑的时候，我就去再看一遍《建国大业》。

学英语
我在那个英语APP上拼命追赶，最终以第二名的好成绩结束了这个周期。发力太晚了，实在追不上那个第一，人家分数是我的两倍，不过我的分数也是第四名的两倍。天天对我这个成绩并不满意，但还是勉励我要再接再厉，下次拿第一。他周末也上了两节英语网课，里面的内容对他过于简单了，叶子是希望让他感受一下纯英语授课的环境。果然，对于外教说的“举手”之类的说法，他听得一头雾水。我在边上陪学，不时提醒他。隔着屏幕，偶尔能听到其他家长的说话声，然后我知道陪读的远不是我一个人。水平不如天天的大有人在，随着天天慢慢习惯了老师的那些常用说法，我开始有时间去观察其他孩子和家长的表现。“他们都是家长在帮忙，天天都是自己回答的。”我开心地向叶子汇报自己的观察结果。“你小点声，人家听见了会不开心的。”叶子适时打断了我不合适的发言。也是，膨胀了，幸好家有铮妻。

贤内助
周六，叶子带天天去上了三个培训班。上午是写字和钢琴，下午是声乐。中午他们去吃了家有好面，那是天天的最爱。我一个人在家里，按照80分的标准打扫一下卫生。午餐消灭掉剩菜，中午出去练习了一个小时开车，然后买肉和菜回家包白菜猪肉饺子。恰是立冬，除了饺子，还做了红烧鸡翅和莴笋炒肉丝。包饺子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我首先把一多半的肉和一小半的白菜搭配到一起，这是包给叶子和天天吃的；剩下的肉和白菜，我又掺了些韭菜进去，这是我自己吃的。先包的是后者，包完也就是三点半，面对着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我终于没忍住，直接下了吃了。叶子回来对此的评价是：“你怎么就那么爱吃饺子？！”晚饭，她吃了五个饺子，天天吃了三个，然后两个人分吃了那一大盘鸡翅。莴笋烧得有点过了，以前烧的时候总是有点硬，这次我特意多焖了一会儿，结果，软大了。我给天天夹了一大筷子：“多吃点，营养要均衡。”

接轨了
岳母仍然是周六一早走的，这次更早，五点多就起床洗衣服。我跟叶子说过，让她跟老人说没必要如此，孩子那点衣服我跟叶子都可以洗，但是显然，老人没听进去。结果就是，我跟叶子也都在五点被吵醒了，我不确定同时被吵醒的是否还有邻居。周五晚上九点半多，楼下还在划拳，吵得天天睡不着。我给物业打了两个电话，说是去看，但都没什么效果，于是我报警了。十分钟后，警察电话打过来，问是否还吵，他们到小区门口了，是否要过来。我说不吵了，不用过来了。“再遇到邻居太吵，你可以过去提醒一下他们。”他在那边建议我。我当然是答应着，但再遇到类似的事儿，我估计还是找物业和警察解决。想起了小时候看书，说美国那边人多么冷漠，邻里之间动辄报警，如今看来，也算是逐渐跟国际接轨了。

偷袜子
去买肉的时候，顺便在超市逛了一圈儿，人不少，且几乎都没戴口罩。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促销，我本来想买一种类似过去雪花膏的那种东西，但是面对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货架，却硬是不知道它如今叫什么，面霜？正纠结呢，有服务员冲我走来，我扭头走了，不能让她知道我有多老土，回家让叶子帮忙买去，我也就是冬天用这东西。卖肉的地方，也有卖猪肝、猪肚、猪肠等各类下水，我对着吞咽了会儿口水，算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其实很想吃，但是算了，健康第一，多活一年能给家里赚不少钱呢。天天的未来，总还是需要一些钱的，而不能只靠看《建国大业》。下楼结账的时候，听到几个女收银员在嘻嘻哈哈地聊天。一个笑着说：“他买了一双袜子，从这里走过去的时候，那机器就叫了。我问他，大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他又从衣服里掏出两双袜子，嘴里一直说，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说这些的时候，那妹子没有气愤，也谈不上鄙夷，她就是觉得老人那样子很好笑。
河蚌赌徒 2020年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