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 蓿
2020-09-24叙事散文柯英
相对于西北草泽世界的芦苇、茅草之类的土著们,苜蓿是个外来户,西洋种族,在豆科植物中自成一属。单单这名字,洋里洋气的,咋听起来也跟本土化的猪耳朵草、狗尾巴花、马齿苋、扯扯秧、苦苣菜们不搭界。不过,来自西域的苜蓿,有着极好的性格和良好的涵养,对
相对于西北草泽世界的芦苇、茅草之类的土著们,苜蓿是个外来户,西洋种族,在豆科植物中自成一属。单单这名字,洋里洋气的,咋听起来也跟本土化的猪耳朵草、狗尾巴花、马齿苋、扯扯秧、苦苣菜们不搭界。
不过,来自西域的苜蓿,有着极好的性格和良好的涵养,对气候、水土等环境条件不挑不拣、不依不靠,不论寒暑冷暖,随遇而安,适得其所;不论酸性碱性,潮湿干旱,它都能安身立命,繁衍生息。两千一百多年前,它从遥远的西方万里迢迢落户中国,如今已经遍布中原大地。
祁连山下、河西走廊是最适宜苜蓿生长的地方。每当看到成片的苜蓿地,我就会想到这些可爱的草们如何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安营扎寨。这可是一种很有历史背景的草啊。
法国人布尔努瓦著的《丝绸之路》一书中,煞有介事地专列一节考证了“苜蓿”的来历,挺有趣。苜蓿原产地米底亚,是今天伊朗哈马丹地区的古名,希腊人引进后称为“米底亚草”。苜蓿进入中国,与丝绸之路开通有很大关联。公元前123年左右,汉使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不但与乌孙、大宛、康居、月氏等西域诸候国建立了邦交关系,而且带来了汉武帝喜爱的汗血马,同时,引进了饲养这种马匹的最佳饲料----苜蓿,这个名字应该是沿袭了大宛人的语言,因为在汉语里找不到这两个字的根源。丝绸之路的开通,不但架起了中西文化交流之桥,也为植物传播开辟了道路,与苜蓿同类的,还有葫芦、胡萝卜、莞荽、葡萄等,都沿这条通道抵达中国。
丝绸之路的辉煌远去了,汉武帝时代的功绩远去了,而张骞带来的那包苜蓿种子的子孙后代依然蓬蓬勃勃地生息在这片大地上,战争也罢,和平也罢,天灾也罢,人祸也罢,均与植物无关。植物能做的就是单纯的生存,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来。因为简单,所以永恒。
河西走廊种植的苜蓿依花色命名,有紫花苜蓿,也有黄花苜蓿,均为多年生草本植物。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经过一个冬天养足了精神的苜蓿,一刻也不肯偷懒,早早从初融的泥土里钻胖嘟嘟的嫩芽,茎叶裹在一起,含蓄如处子,为时不多,身骨渐次打开,扭扭腰肢就长出了嫩绿的叶片,最多一个月时间吧,苜蓿便径直往上生长,旁侧细茎伸展,最有趣的是它的叶片----每一根细茎上有三片心形叶子,三叶合起来又是一个心形图案,有人把它形象地称作“三叶草”。如果你有兴趣,不妨从中找找有四片叶子的苜蓿,这是西方人所称的“幸运草”,象征名誉、财富、爱情、健康之类的好运。你若有幸从中找出四片叶的“幸运草”来,好运便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了。
苜蓿是出了名的“牧草之王”。它好像天生就是给家畜们准备的可口点心,茎叶既鲜嫩,味道又清爽,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不挑食,马啊、牛啊、羊啊、猪啊,最喜欢的就这草料,一大堆杂草扔在它们面前,可能最先下嘴的就是苜蓿了。我曾养过几天兔子,发现最爱挑食的兔子,苜蓿竟然是它的最爱。在一些人工鱼池里,夏天时,时不时可以见到上面漂浮着一层苜蓿,养殖人员说这是喂草鱼的食料,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原生态饲料喂养的鱼应该颇有滋味吧。现在想想,苜蓿之于动物,可能是一种口感不错的普众化食品。植物对这个星球生灵延续所起的作用,我们根本无法估量。
苜蓿也是我见过的再生能力最强的植物,成片的苜蓿地里,牛、马、羊之类的家畜吃过后,过不几天就会长出新芽。如果是用来收割的,一次播种就能繁衍四、五年,每年收割三至四茬,苜蓿照样长得很旺。
苜蓿也是营养价值极高的野菜,尤其是初春新芽鲜嫩无比,凉拌或清炒均可,无需多少佐料,只要一把盐、一勺醋就能做出一道爽口的小菜,让吃腻了大鱼大肉的都市人大快朵颐。西北人朴实,不大讲究饮食文化,原生态的绿色植物,只有按原生态的做法,才吃得出原汁原味。普普通通的苜蓿,在南方人的理念中,却能脱胎换骨,整出很文化的味来。有一次去杭州出差,中午接待单位在西湖边上的太白酒楼上设宴,席间,主人推荐我们吃一道“生煸草头菜”,说是用当地一种绿色、无公害的“金花菜”做成,营养价值很高,富含多种维生素。青花瓷的碟中,一簇簇心形的叶片有序排列,中间点缀着通红的虾仁,红绿相间,秀色可餐,一桌人禁不住伸箸品尝。一尝,这道名菜不过是是摘除茎梗的鲜嫩苜蓿叶炒成的。既为特别推荐,价格肯定不菲,席间不便相问,只有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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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柯英 于 2012-10-31 11: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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