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的人
2022-01-0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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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网管后,空余时间很多,也浪费了不少。一个人意志再坚定,不受外界的丝毫影响是不可能的。而我属于心思散漫的人,有时能被网吧里的浮躁激起怒气来。来这里的人形形色色的。时间久了,也有那么几个暂时固定的网客。他们有的作息安排很有规律,按时上下机,通宵的,白天睡觉,睡足后夜晚接着战。
有一个广西人,他说是做房屋装修的,春节后一直在这个网吧里。他为自己不找工作和上网安排一个很好的理由:先痛痛快快地玩一阵子,然后再一头扎入工作。除了47号机陪他,还有几个包袱忠实地伴他左右。他常常开着电脑睡大觉,有时对着显示屏笑出声来,还有时他的嘴里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像巫师的咒语,但他只是一位搞装修的师傅。他寸步不离网吧,不洗簌,不更衣,身上已经泛出一股异味儿。他有时跟人大声谈政治,似乎不得要领。我想夏天来临时,他也该找个去处了。
说一说这个陕西的小伙子。自从我来弟弟的网吧上班,他就在这儿了。可能他来得比我还早。他除了上网,更多时间是下机后在这里睡觉。他对我们网管的态度好的很,发烟递水,很是热情。日复一日,也没发现他哪里异常。后来,他开始往网吧里领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上了几块钱后闲坐的。来的人中,奇奇怪怪,干啥的都有。其中有一个男人,是做小额高利贷的,把网吧当成了办公室,就连我都成了他的下属,因为要为他们义务搞卫生。一天夜里,晚班的网管同他们之间的一个人发生了冲突,对方亮起刀子,还好只是在空中比划。弟弟知道后,就让我和晚班的同事劝退他们,不再往其会员卡上充钱。他带着他那些满脸戾气的朋友离开网吧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像不再认识我们,将这些年结识的一些网友全部劝到别的网吧并退了卡上的余额。我们偶尔碰面,他将小平头扭向天空。
这是一对拍拖的年轻人。男孩子一上机就下不来。女孩儿充的钱少,上完就算了,最多的就是在一旁摁着手机陪伴着。他们白天常来,也有几个月了。前些日子,女孩穿上了工衣来网吧找她男友,看上去精神也好了很多。但没过几天,女孩的工衣又换成了便装,恢复到她陪伴的岗位上。女孩开始不安,对着男孩用家乡话说着什么,语气不是很愉快。男孩对着游戏目不旁视,无视女孩的存在。女孩蹲在楼道里沉闷,好像还流泪了。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再来,可能不会再来了。
这个小子长得富态,湖南人。总是背着网管看色情网站。一靠近,他就切换网页。有几次还是被我撞见了,狠狠地说了他。那天早上他睡着了,一只手插在裤裆里,一会又用那手往脸上重重地抹一把,嘴角还有口水流出。他毫无察觉:我拿着抹布窥到他的丑态!他在网吧混了一些日子,没钱上网了,就只好给网吧送餐的那家饭馆送外卖。有一天中午饭店老板找来,问我有没有看见他。我说他今天还没来。到了下午胖小子跑过来找我手机打电话给他老板,说撞了人,饭店里的电动车被人扣了。就这样他又像鱼儿回归了大海,又有钱上网了。哪来的钱呢,让人想不明白。
小伍是现在和我搭伴的夜班。他从贵州老家出来进的是洗脚城,那时才十五六岁。他在洗脚城学调酒和调饮料,应该是那个地方最小的服务生。他在洗脚城自由惯了,离开那里就来了网吧。小伍很勤快,脾气也温和。他喜欢打游戏,是留在网吧最主要的原因。他父亲就在身边,是装修队包工的。小伍爸很想让儿子离开网吧,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哪怕进个工厂也好。可小伍不听,父亲也无奈,只能等他自己醒悟。小伍大半年都没有请假了,弟弟允了他两天假。我问他这两天去哪里玩,他说哪里也不去。结果在网吧里大干一番,过足了游戏瘾。平时一边守网吧一边玩,不够爽快。
来网吧,会玩游戏的人最牛。像我这样抱着本书发呆的人,借他们的话说——根本不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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