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情人节
2022-01-09经典散文
[db:简介]
爸妈的情人节
又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连续多日梦见故去多年的爸妈----想他们了。
清明节、鬼节、春节,在本地不管多忙,我们姐弟四个都去看望长眠于地下的爸妈。带着烧纸、阴票、高香、水果、糕点、爸爱喝的酒、妈喜欢的烟,兴高采烈地来到他们坟前。据说,在坟地不能流泪,否则爸妈会不安心。在看望爸妈的来来回回中,我们总是有说有笑,内心的沉重早被表面的欢声笑语遮盖了,像爸妈“屋顶”的松林和雪花。爸妈的名字显赫地刻在石碑上,石碑后面横躺着两墓并列的“房舍”,爸妈睡在绿山秀水的群山之中。
妈是大队会计,爸当年软磨硬泡的功夫感动了姥姥姥爷,姥姥撞墙以死相逼,妈嫁给了爸,妈也由此没了职业。
爸妈相伴四十年,爸在妈走后的三年后,他也跟随妈去了。 妈走后,板夹泥的土炕上辗转来回的是孤身的爸。
爸看着从窗外投射的暖意的阳光,回望几十年相亲相爱的日子……
妈每天靠阳光起床。林区冬天气候恶劣,天色微亮,就听见轻轻的细小的声音,爸起来做一大家的早饭了。烧炉子,烧土炕。我们上学走后,等阳光光顾了,妈才从被窝出来。爸端过去洗脸水,妈坐在炕沿抹脸三下五下,爸递过毛巾。早饭的热气和香味早就环绕屋子的上空了,和妈整个人。太阳跳到丈高了,妈身上的棉被才被请进被格子。
爸一日三餐的做。
冬天妈出不了屋,妈的大小便也是爸的事。
淡淡的月光挥霍着光亮,躺在地板上。时有打唠的声音,爸妈纯粹的蒙语,嘀啦嘟噜的和静静的夜融合一起,听惯了就懂得赏析了。爸低垂的情绪,相当技校文凭的妈,某一天爸浑然不觉的忘记了他头上的地主崽子的帽子。
但妈时常就受到惊吓。“咣当”一声,在妈耳边想起。爸起夜时,重重侧身倒在外屋。
妈说,爸从小不容易,十一二岁就成了孤儿。寄居亲戚家,不知多少次被撵出“家”门,没到十六岁就上呼和马场当小工了。
爸突然间摔倒迷糊的毛病是他父母唯一遗传给他的印记。
爸是巡道员,下班没个准点。妈张望门外,仔细倾听门外的各种声音。孩子们的打闹,路过家门口的外人,鸡鸭鹅的欢畅。爸下班,妈总是第一个听懂爸的脚步。如若时间比往常稍长,妈立即带领她的大队人马我们姐弟四个整装出发,搜索爸走过的路线。小火车路轨,枕木,一根根,在眼前掠过。路基下的沟壑,树林里的林荫小路,小溪小河边。妈淡定知性,在我们慌乱的步伐里,妈的脸被惊恐取代。有时没有收获,妈才恢复她的书香气质。爸回来了,妈像磐石一般,吧嗒吧嗒吸着烟。
爸也吸烟,可是有一搭无一状的。妈有气管炎和风湿性心脏病,不宜吸烟。可爸上街购物时,专门到旱烟摊位特意卷几根,让妈尝。有适合妈口味的,爸就二十几斤的给妈备着。后来,我们才知道,妈的烟龄和她的年龄相仿,在农村长大的妈四五岁就吸烟了。戒烟对妈来讲,已是不可能,爸于是乎精心挑选妈喜欢的烟买。
爸侍候妈,妈心疼爸,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致在日后的婚姻生活里,总是误认为世上的男士都像爸,对女人都是体贴、爱护、理解、尊重。
每值情人节,巧克力、玫瑰花,我不曾奢望。只是过多的想起爸妈的点滴时光。
爸妈生活四十年,没拌过嘴,没打过架,没有巧克力,没有玫瑰花,在我看来,他们天天情人节!
爸妈地下有知,我们姐弟四个一定会像他们那样生活,那样他们才会安心。
烧纸在呼呼地着着,爸妈请接受儿女们能唯一为你们做的吧。在情人节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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