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旧时光
2022-01-09经典散文
[db:简介]
老屋里的旧时光
中元节，下午回家。父母早早张罗起一桌小菜来，他们总是那么忙碌。许久不见的那只老黄狗，摇着尾巴欢迎我。
前几日立秋，可庭院前的那一排小桃红、夜来香还是那么葱茏。一株龙葵贴着地匍匐着生长着。茶梅和金边麦冬被它们包围着几乎要被淹没。白英藤攀到了南天竹上边，围墙上的丝瓜藤攀到了石榴树上来，几只大个头的黑蚂蚁在瓜藤上爬来爬去……老家的这些并不起眼的小小景致，在我看来，处处清新优美。只觉得时光该好好珍惜。
父亲说，三改一拆的政策已经刮到我们这，政策规定一户一宅，原有的老房子都要拆除。我就去看我曾经居住过的那一间半小小的老房子。房子里的那些简陋的家什搬空之后，我反而觉得它的狭小来。我甚至不敢相信，我曾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住过那么多的日子。我用目光触摸那扇窗户的时候，想起了多年前趴在窗台上睡觉的那只花猫；想起那扇窗户的下边那张躺椅，还有夏日午后父亲劳累时在那张躺椅上的酣睡；想起夏天的一阵雷雨后那斜落进来的雨水，想起我盯着天空中倾盆落下雨水时的孤独惆怅……
那张土灶还保留着，可惜铁锅已经生锈、腐烂。上面的那盏白炽灯上结满了蜘蛛网，还混合着多年前的油烟，粘连在一起。我记得以前在这盏灯边上挂着一个饭淘箩的，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很多事物在我们生命中消失的时候，我们并不知情，等你记起来想再见到它，却已经不可能了。我记得用这淘箩装过的米饭会更有韧性，更有嚼劲，因为用竹篾编织而成，通风且不易馊掉。我每回放学回家总喜欢吃饭淘箩里的冷饭，就着梅干菜或者一小包榨菜，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吃得津津有味。
我踩着布满灰尘的木楼梯嘎吱嘎吱地上阁楼。走木楼梯那种声音好久没有听到，可以唤起我许多回忆来。记得木头楼梯下边本来放着一个橱柜。我的许多儿时宝贝就塞在那橱柜后面的墙缝里。厨房上的阁楼就是我以前睡觉的房间了。说房间其实也是不准确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做隔断，更没有门，它是敞开式的。记得夏天的夜晚，我躺在竹塌上，透过蚊帐看屋顶明瓦上走过的月亮，看得入神。有时候，月亮钻进云层，我会一直等待它再钻出来。
我铺床的位置正好靠着墙。记得那角落的墙洞里住着一窝的老鼠。我经常在半夜里被它们的声响惊醒。它们经常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出来走动，咬破麻车袋，偷里面的谷子吃。或者偷猪油吃。它们就像是我的邻居一样，或者它们比我住在这里更早，我和它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有时候我的床上会留下它们黑色且细小的粪蛋十多颗，或者更多，或者还会有一小滩的溺迹，残留在我的蔑席上。我有时候会恼火，有时候却耐心地打扫，仿佛甘心做一回鼠国的臣民似的。
现在，竹塌不见了，那一窝老鼠也早搬离了。这空空荡荡的宅子里，透着一股荒凉的气息。我曾经生活过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和我生命中的那些纷繁的触摸，一幕一幕地展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就不觉得它只是一间老宅子那么简单了。它所带给我的记忆是别的地方无法带给我的。此刻我多想重温下那些被老鼠的吱吱声吵醒的夜晚，那些透过天窗看星星看月亮的夜晚呀！
2014-8-10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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