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来袭（散文）

　　【摘要】此时，我竟觉得，霞的笑容那么假，那么刺眼，仿佛她的笑容已经穿透我的衣服，刺进我的身体，扎入我的心脏一般！我怯懦、卑微地欠着身子低下头，站到了她身后。她的身后是一面玻璃窗户，窗户上清晰地显现出我的影子：大妈的身段，大妈的体态……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我很想找个犄角旮旯，立即躲进去！ 　　那是去给一个同学的父亲送终，在他家门口，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我算是来了个早，当时只有一个女同学霞在这。霞的男人虽然不在多年了，但她依旧笑容满面，从容自然。 　　霞的身材瘦小，身着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裙子质料很垂，恰好得体地凸显出她的身材。她脚穿一双小跟黑色皮鞋，微微卷着的短发衬着脸上的几丝微笑，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我看见霞时，她正在用手机悠闲地刷着视频。我放轻脚步，低着头慢慢走到她身边，尽管她早就看见我了，我却希望她只是把我当空气，千万别打量我。 　　霞笑眯眯地看着我，表情迷人、可爱！她的笑和往常看到我时一样，但我此时竟然觉得她的笑容那么假，那么刺眼，仿佛她的笑已经偷偷穿过我的衣服，刺进我的身体，扎入我的心脏一般！ 　　她的身后是一面玻璃窗户，窗户玻璃上清晰地显现出我的影子：大妈的身段，大妈的发型，大妈的体态……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我很想找个犄角旮旯，立即躲进去！ 　　临出门时，我翻箱倒柜，也只找到去年在淘宝上花五十块钱买的两件休闲套装，“套”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懈怠无形，懒散至极，更不用说凹凸有致显体型了，和对面的霞比起来，我便自惭形秽矮了三分。 　　即使家里没有专门的穿衣镜，我也能从屋门上那两片茶色玻璃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看到自己的“负面”变化，我常常莫名地心烦，想自己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只要天一亮睁开眼睛就得进入“打仗”状态。 　　先是一家五口人的衣服鞋袜，再是上下一二百平的家庭卫生，其间还要看好孙子，照顾好他的情绪，以防他哭闹和摔倒。快到饭点又要做一家人的饭菜，整个家都是我的主战场，一天到晚没有一刻闲暇时间。 　　好不容易盼到晚上，把孩子哄睡了，不是接近十二点就是凌晨一点。拿起手机只能翻一会微信，连朋友圈和抖音也不敢去看，一看就不知不觉两点多了。这时便会睡意全无而失眠。 　　即使睡不着，我也不能任性地熬夜，还得强制自己赶快睡，否则次日一整天都会没精打采做不成家务，也带不好孩子。 　　每天除了有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我没有一点属于个人的空间。不能看书，不能阅读别人的作品，不能打理自己，就连洗个澡也没有空闲。我不能写自己喜欢的文字，也中止了个人的所有业余爱好。 　　两年多的“专职居家保姆”，把我修炼得身材臃肿，精神萎靡，我早已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以前那个精神抖擞、苗条靓丽、稚气阳光的女人哪里去了？ 　　好多次，我对着自己的“镜像”发愁，许多回我甚是想念以前那个朝气蓬勃、爱生活、爱大自然的自己。真后悔在自由快乐的日子里，没有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啊！ 　　我的身体一天天变胖发福，以前的衣服已经无法上身，想买件像样的衣服吧，每次在网上只买廉价产品，等买回来之后，试穿效果太差又退回去，买来买去到最后还是没合适的衣服穿。我不敢外出逛街，也不敢去见朋友，其实也没时间出去，更怕有什么聚会和婚礼现场。 　　买不买衣服穿，倒是无关紧要，我最发愁的是自己如何能创造点经济价值。爱人几年前就得了慢性病，每年都要犯病住院，少则一次，多则两三次，他无力挣钱养家，我又被家务和孩子纠缠。长此以往，我们用什么来维持生活？我好怕有一天爱人病重不能自理，我也无力赚钱糊口。真到了我们都不能自给自足的时候，该如何生活？ 　　我曾尝试出去打工，也曾尝试写作变现，甚至想到了在家做直播，或者做手工活来赚钱，但是繁忙的家务令我挤不出任何时间。我对自己有些失望，这样下去，我如何能够活出以前的自我呢？ 　　每每想起这些问题，我内心好乱、好烦，乃至厌恶现在的自己！ 　　我由一个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的人，活成现在这样，我好压抑！无处倾诉和发泄，心里憋着的无名火也熊熊燃烧。 　　而今，好不容易盼到孩子大一点，可以送去托儿所了。可我不争气的身体，又站出来出风头、凑热闹，像中了病毒，每天是状态百出。不是感冒发烧，头痛脑热，皮肤过敏，咽喉发炎，就是头目眩晕，双腿酸痛。身体有了毛病，我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更频繁地萌发起失望甚至绝望的念头。 　　烦，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消受，孩子一天到晚纠缠在身边，稍有不顺心就哭哭闹闹，不是让陪着玩、就是叫抱着哄。终于熬过疲惫庸碌的一天，次日睁开眼又是老一套，还要拖着病殃殃的躯体，重复这一切……循环往复、以至无穷，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似乎忍无可忍了！怪不得，有人会在类似我这样的情况下自寻短见！说实在的，要不是硬给自己宽心，极力忍耐，我许多次都有些想不开了！几年来，积攒在心底的那些写作计划和愿望，总期待有一天能实施达成。但由于健康原因，体弱多病，想出去打工的念头可能也要化作泡影了！ 　　好羡慕霞，同样也是做奶奶的，可她却能过自己的日子：上班，下班，去任何场合都不用带孩子。我呢？却被家里的琐事“绑架”了！ 　　我才52周岁，难道就不能自食其力赚钱养活自己吗？ 　　前几个月，我的双腿酸困，无法正常走路和做家务。那天，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夫是这样说的：你的膝关节已经有些老化，除了药物和针剂来维持简单的行走，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情更加沉重，脸色异常难看。大夫留意到我的表情，又安慰说：其实女人到了您这个年龄，大多会出现更年期综合征，它只是衰老来临的一个普遍现象，您不必太在意，也别把它当成一个负担，人总是会老的，这是自然规律，我作为医生也会老，或许到时候还不如您的体质好呢，我们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它就可以了！您说对不对？ 　　想想，大夫说得很对，我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每当想到自己已步入衰老的行列时，我就感觉很迷茫。在我还没有准备好偃旗息鼓的时候，难道真的要如此强制、霸道地让我归入老年人的队伍吗？我实在心有不甘！ 　　昨天遇到闺蜜，我向她倾诉藏在心底的这些烦恼苦闷，以及对未来生活低迷的心情，闺蜜告诉我：医生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理，身体恢复健康的关键，在于自身的努力、适度的体育锻炼和不言放弃！ 　　闺蜜的几句宽心话，启发了我，提高了我的自信心，令我茅塞顿开，立时豁然开朗。 　　我有啥苦闷的？我抑郁什么？焦虑什么？难道我有这么矫情吗？我这是不是自寻烦恼、庸人自扰？后来我又责问自己：你是想返老还童、长生不老吗？还是要越活越年轻？世间万物都有生老病死的规律，我们人不也一样吗？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到了这个年龄段，这样的身体素质也还算得上是比较正常合理的范围，尚未一团糟！只是，我这两年来的忧郁迷惘、头脑发热走了极端！在无形中助长了个人不良情绪的滋长，无形中违背了生命的科学规律。从而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影响了个人的判断认识和分析思维。 　　说白了，只要有一个好的心态，就会不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免疫力，许多症状便会自动消除。只要积极向上、充满朝气、自我放松、自我调整，身体的许多一般状况也应该会自愈。 　　因为，当初的不少疾病，本来就是因为个人的情绪心理、精神状态不佳所致。也许我的浑身不适、亚健康状态，就是精神性和心理因素导致的疾病，只是“心病”而已。若调整好心态，疾病便有可能会自行消除。加之辅以药物治疗，那就更没有问题。 　　不就是一个关节老化吗？我完全可以通过锻炼、药物和积极向上的良好心态来打败它！只要我坚持不服输，一定会有好的转机！ 　　这些话，我虽然也曾多次在心底对自己说起，但是不太坚定，不够明朗，自身定力也不足，也没有付诸行动。 　　现在切换一种思想认识之后，我顿然觉得人生仍然很美好！对着镜子重新打扮一番，扔掉奶奶级别的行头，我居然立即重拾起了以前的自信！同时我也发现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衰老很多！仔细端详，我尚残存着几分女性风韵，魅力并未完全散失！我原有的美丽，是被苦愁抑郁的心情遮掩笼罩了而已！ 　　五十出头的我，还没有真正成为半老徐娘嘛！或许，我还算得上是个年轻女性哩！想到这里，我昂首挺胸，用坚定的目光告诫自己：对！我不能服输！不能被用心良苦的衰老打败！我要在有生之年，活出自己应有的模样，活出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我高昂头颅、挥臂大喝一声：衰老，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纸老虎！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你尽管放马过来，试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是永远不会向你让步的！ 　　全文字数3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