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也是有故事的

扫帚也是有故事的 文/匡建华
扫帚是一种除尘工具，扫地是一项简单的劳动，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可它伴随着人的一生，有时文人墨客也为它说几句好话。
据文献记载，扫帚源于中国，早在四千年前的夏代，有一位叫少康的人，一次偶然看见一只受伤的野鸡拖着身子向前爬，爬过之处的灰尘少了许多。少康抓来几只野鸡拔下毛来做成了第一把扫帚。这可能就是鸡毛掸子的由来。后来少康就用竹枝、草等为原料，把掸子改制成了耐用的扫帚。
我一直认为，扫帚与笤帚应该是同一件物品的不同名称。一查资料才发现它们还是有所区别。扫帚一般指用竹子做的，用来打扫院子、面积大的场地及马路；而笤帚一般指用高粱穗扎的，用来打扫屋子。按说我们的祖先造字与实物形象有某种关联，笤帚的“笤”字里有竹头，应该与竹子有关，恰巧这“笤帚”字有竹头没竹，原因不得而知。
高粱是土家人常种的作物，不过在土家山寨的乡亲们说的高粱，实际上是玉米，而把高粱称为小高粱，后来看了电影《红高粱》才弄明白，高粱和土家人说的小高粱是同一种农作物。高粱的种子在土家山寨属杂粮，小时候吃过它做的粑粑，味道不太好，大多是用来酿酒，酿的酒在当地至今仍受欢迎。高粱穗脱粒后则可以用来做扫帚。据说，富兰克林当美国总统时就大力提倡种高粱，老农哈得里学中国的艺，也用高粱穗做扫帚，结果还催生了美国的高粱扫帚产业。
在我的记忆中，土家山寨的乡亲们每家的屋子后面大多有一片自家的竹园，竹子除了做家具，还卖到纸厂造纸，那些毛竹就用来扎扫帚。在土家山寨居住久了，但凡男人没有几个不会扎扫帚的，农闲时就扎几把，如果家里原料丰富，多余的扫帚就卖给供销社赚几个小钱。
帚，古代作箒。又名彗，故将彗星称为扫帚星，真是再贴切不过了。苕帚，古称茢，因为用苕草制，故名苕帚。茢在古代原本是扫出不祥。《周礼》中就有“桃茢”之说。郑玄注曰：“桃，鬼所畏也；茢，扫帚，所以扫不祥”。晋时女儿出嫁，嫁妆中竟然也有苕帚。
扫帚扮演的负面角色好像不多，一是姜子牙称其老婆为“扫帚星”；另外《异苑》中也有一段：“义熙中，东海徐氏婢兰，忽患羸黄，而拂拭异常，共伺察之，见扫帚从壁角来趋床，乃取而焚之，婢即平复。”扫帚作怪，难得一见。据说，扫帚还可炼目力，清代纪晓岚在《槐西杂志》中记载须发浩然是捕虎老英雄，训练眼睛的方法就是“以毛帚扫之不瞬”，且有十年之久。如此功夫深厚，捕虎何以不胜？
我学扫地是多大学的，如今已没印象了，但从可以从孙子身上看到我儿时的影子，他不到三岁，奶奶扫地就跟着学上了，也许他还不知道其中的意义。有一次太太来玩，吃零食的时候，小家伙就把垃圾桶提到太太面前，“太太，请您把垃圾放在这桶里哟。”太太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点赞。
每到春节，在腊月二十七前，家里就要搞一次搬家式大扫除，土家人称之为“打扬尘”。父亲是主力，兄弟二人打下手，打扫地面、墙壁、房顶的灰尘，扫帚把短了，就绑一根长竹竿；整理杂物，清扫垃圾，一忙就是大半天，直到把屋内外都弄出一点佳节的气氛来。母亲也经常教育我们从小要学会整洁，衣服不怕旧，就怕不干净。
记得儿时兄弟俩扫地不认真，曾多次受到父亲批评，说我们扫地像写大字，只是在地上划了几笔。走进学校， 老师又教我们扫地，我还记得当时扫地的流程：木橙子放到书桌上--撒水--扫地--最后擦洗书桌面、橙子，好在每次安排的有四名同学，一般没有半小时完成不了。一次，有几位同学没有将教室打扫干净，老师还借此讲了“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的故事，并以此为题写一篇作文，教育我们从小事做起。记得我初中毕业时，大家拿了毕业证就回家了，我就顺便把寄宿的房间的垃圾清扫了一下。让我吃惊的是三十多年后教我的胡老师还记得这事儿，并说就是因这事儿给他留下了良好印象。
在我国的民俗中，正月初一被视为扫帚生日。这一天禁用扫帚，不然会赶走财神，扫走好运，“扫帚星”也会偷偷溜进门来。不过土家人不信这个，可婆婆告诉我，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扫地只能从门口由外向内扫，如果从内向外扫，会把财气和好运扫走的。平时家里来了客人，不可扫地，那怕是熟人，否则给人的感觉有赶客之嫌，人家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扫地，一天的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儿，有人竟然还把它与风水扯上了关系，如扫地尽量一天一次，最好是早上，因为早上是一天的开始，这时扫地可以扫掉昨天的霉气，迎来今天的好运。如晚上扫地，从风水学上来说就是犯忌，说是白天的一点收获，会被扫出去。客厅是外来人首先接触的地方，扫地时应该向外扫，表示把被带进的霉气向外清除，有利于为好运的积累等等。
近来我听一位好友说，去年他们单位换了一位新经理，正月初十单位举行庆祝活动，并在门口大放鞭炮，弄得大门口一大堆鞭炮渣滓，被风一吹就漫天飞扬。他立刻带着两个人去清扫。可是刚刚扫完，单位经理们就拿着扫帚出来了。顿时大家就愣了，这点事领导还亲自出面了。可经理一看垃圾已经扫完立即表现出一脸不高兴。后来才知道，新经理的的家乡有个习俗：开年的鞭炮声被称为“福音”，留下的渣滓叫做“福种”，只有扫了福种，这一年才会福星高照、财运连连。真没想到主动扫一次地还把经理得罪了。
《现代汉语词典》中扫地一词，有两层意思，一是用笤帚、扫帚清扫室内室外地面的垃圾，另外是比喻名誉、威风等全部丧失。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保持工作及生活场所整洁关系到个人、单位形象，不能得过且过，扫地不善，威风扫地。像现在的单位做5S整理，其中重要的内容就是打扫卫生。
我们时常在电视中见到寺庙里的和尚拿着扫帚扫地的场景，有人说那是他们的功课。佛说扫地可积累五种功德。我不信佛，但看到屋子、街面上整齐、干净总是令人心情舒畅，就是有烦恼也会抛到脑外。家里或家乡的环境优美是一张名片，不单纯是自己享受，还可以与外来的客人分享，我想这也是佛的理念。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去扫天下，如果大家一起努力，我们的家园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