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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向沟渠系列二十四:上海路,已是春暖到花开

2022-01-10叙事散文郭玉琴

我心向沟渠系列二十四:上海路,已是春暖到花开“已是春暖到花开”,四月里,鸟语花香。穿上单薄的春装,拖着裙幅,横穿进一座美丽的城市人流里,你不知道美丽起来的究竟是我的装扮还是我此刻的心事,抑或都不是,只不过青春的流年一碰见火红的桃花,在不经……
我心向沟渠系列二十四:上海路,已是春暖到花开
 “已是春暖到花开”,四月里,鸟语花香。穿上单薄的春装,拖着裙幅,横穿进一座美丽的城市人流里,你不知道美丽起来的究竟是我的装扮还是我此刻的心事,抑或都不是,只不过青春的流年一碰见火红的桃花,在不经意的小巷拐角呼啦一样随风就蹿出它的愉悦,塞进我满满的回忆里而已。
春天里,我喜欢走进繁华,寻找点点滴滴的回忆。其实属于我的繁华在春天里是少而又少的。偶尔在一个午后,友邀我陪她去买车。你不知道,友是和我一样属于那种生活不稳定,收入不固定,一分钱在她眼里也是命的人,陪这样的人去购物,若是价钱不帮她长长眼,她上了人家的当,总要难过几天的,还会不时的抱怨我没把她的事情当自己的事办,贴心不贴心就看我这一回表现了。为此,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最后以“军师“的姿态建议她,反正买车就是为了赶路方便,只要跑得快就行,不要图漂亮,实惠点,去上海路吧。去上海路买车,是想省钱的好去处,这个在若干年前我就实践过。这些年,住在淮安久了,对淮安的地理位置熟悉的已经远远可以与我的心理位置相抗衡。我心里抛进岁月深处的那些“小九九”都在这些路上,这些路比这世上的人亲徕我,了解我,心事都在它的眼里路过,心事都在它的心头刻下过或多或少铭心刻骨的影象。
上海路分大上海和小上海两条路,两条路在一个点上东西横向发展着。大上海路的东头接人民路,西头接北京路,小上海路的东头接淮海南路,西头接人民路横亘着。数年前,初到淮安,认识文友阿文,阿文是个男人,可阿文是个软弱而又“没出息”的男人。我们淮安人地道的方言,说男人没出息大多指的是男人手紧,把钱看的很重。阿文,不仅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事业单位编制,有好收入的男人,且又会耍笔竿子,他的收入是不低的,可是他和任何一个朋友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身上都是从来掏不出半毛钱的。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很奇怪,从身边的朋友口中听说他的抠门,以为那是玩笑,有意贬低他的,直到后来时间久了,我才知道阿文是个如假可以包换的穷光蛋,原因是他把多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放高利贷了,结果他在这个城市放的高利贷是血本无归。阿文是外地人,他是因妻子工作在淮安才把自己的工作也从老家调动过来的。他在淮安这些年受骗,心中很是懊恼,偏又房价飞涨,买了一处房子,全靠工资抵押贷款。我认识他的这些年,很少见他写东西了,大多的时间见他都是在忙着追讨债务和卖早年印刷的几本书。阿文是我眼中又讨厌又喜欢的那种朋友,我讨厌他的抠门,一分钱也跟你计较半天,但唯一的好处是他喜欢帮助我做一些事情。事无大小,只要他能办到的,他基本会答应点头,是个老好人。
早年来淮安的时候,我对淮安是一无所知,不说亲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就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阿文。阿文现在会在一些我跟他耍赖的时刻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到处都是朋友,好象很有那么两下子似的,没见你刚来的时候,像睁眼的瞎子,连路都摸不着。你有多少朋友不都是我给你介绍的吗?翅膀才硬几天,就神气起来了。我初来不认识人,很多事情都是求他帮忙的,这成了我在阿文面前的软肋,总觉得说话底气不足,我被他一说急,就会话撵话说,你本事大,干什么被人家骗的血本无归?我这一说,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他会咆哮着说,你这个坏东西,白眼狼,给我滚,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来找我。他骂我,赶我走的时候,会铁青着脸,拿办公桌上的鸡毛毯子跟着我后面撵,一直撵到我慌张的跑到门外,就熄火了。我在阿文面前这些年说话都已经习惯了油腔滑调,偶尔正经一下,他会嘴巴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唉呦,不得了,什么时候一个小太妹变成淑女了,还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奶奶的,你还会脱胎换骨?
早年遇见我的时候,阿文觉得我是个孺子可教的人,经常会为我介绍一些文友认识,并且跟我讲,女孩子在公开场合吃饭应该像什么样子,走路应该像什么样子,说话更要像什么样子,要学会优雅和庄重。他还说,实在不会,可以学某某人那样,他会在一些朋友聚会应酬的场合,找一个表现最优雅的女人指给我看,说对方的哪些优点都是我应该学习的。除此之外,他还会告诉我,从农村那里带出来的陋习千万要改掉,譬如,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跟着他后面屁颠屁颠的走路,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他一见我抬脚跑,就会摇头苦笑说,你慌什么?跑起来给人感觉疯疯癫癫的,一点文人的味道都没有。说到文人的味道,到现在我也没有。其实自踏入社会这些年,也没少有人调教过我,身边优雅的女友也有不少,可我就是学不会,在这上面实在是勉强的很,没有天赋,能做到不说粗话保持好形象已经是很不错,大有长进的了。
阿文现在就住在上海路。早年,阿文有一个朋友,是那种跑江湖的,很讲义气,又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曾经,陪着阿文一起帮着追讨债务,阿文把他当过命兄弟。有一年冬天,阿文生病开刀住院,他背着阿文在医院里从一楼到五楼爬楼梯,背到手术室时,衣服都湿了。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数年前却在一场车祸中惨死了,死的时候身边无一亲人在场,在这个世界是没留下一句遗言的。我对这个人不是很熟悉,但也说不上陌生,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我第一次来上海路就是他陪我来的,骑着摩托车带着我。
记得那年我刚到这个城市谋生,不认识路,也不会用电脑。阿文认识我之后,建议我白天上班,晚上到他单位去学电脑,他说不会电脑你先写字再花钱给人打印多慢,再说经济上你也承受不起,投稿效率也低。阿文是个很会为我打算的人,我那时候见到他也像见到救星一样,很想借助他的力量多学点东西。学东西是好事,可我上班的地方离阿文的单位还有好几里路,晚上去他那连车子都没有,叫我腿跑,两回一跑我就急了,后来他再叫我去学电脑,我就委屈得掉眼泪,说离你那么远,白天上班那么累,晚上再学东西太辛苦了,有点睡倒想不干的意味在里面。阿文摇头叹息说,一点苦都不能吃,还想有所作为,我看你是没大出息的。他那次说我没大出息,是很失望地站在我面前说的。学了没几天,中途阶段,他后来终于为我想到一个法子说,给你买辆车子吧。我说身上没多少钱,他说买个二手货的自行车。既省钱又方便,还不容易被小偷偷去,保险。说到买二手货的车子,他没时间陪我去,我自己那时候刚到淮安来,不认识路,哪有卖的都不知道。就在这时候,阿文的那个朋友主动跟阿文说,愿意陪我去买。于是,在阿文的朋友领路下,那年我认识了上海路,并且知道小上海路原来一条街卖的全是二手货车子,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等等都有。
那年我用三十块钱买了一辆小型的自行车,那个小车只能一个人骑,是女式儿童车。这辆车子不是我挑的,但是我很满意,一直骑到我嫁给我先生后才卖掉,在这个城市里。之所以卖掉它,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因为有孕的时候,不敢骑车子,只好将它束之高阁,结果长久不用,链条都生锈了,先生在没经我同意时就将它卖掉,只卖了十块钱,虽说是旧车,可我心里那时还是挺心疼的。最初看到这辆车子,在小上海路的市场一个拐角,是阿文的那个朋友。他人很精明,见一个中年男子在那里推着一辆自行车东张西望的,观其表情就知道,心里很着急想把手里的车子卖出手。阿文的朋友带我买车的路上就跟我说,你个头矮,不要买太大的车子,就买小型的就行了,大的你骑的笨重,不顺手,我当时很同意他的看法。可我也没想到,他给我买小型的,竟然会为我物色相中一辆旧的儿童车子,这样的车子配上我的矮小玲珑身材穿越在大街上,还真有玩小把戏的味道,滑稽死了,就是看不出淑女味道。三十块钱的一辆单车,在曾经的一段时间,我天天骑着它在晚上下班后去阿文那里学电脑。我人很笨,学五笔不会背字根,跟阿文学的是拼音打字,起初连电脑开机关机都是阿文手把手教我的。教会了基本的功夫,其实前后也就一个星期,后来阿文为我申请了一个邮箱,我学会了发邮件,第一次借助网络写文字那时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只是电脑不是自己的,阿文的电脑是用来办公的,他白天用,我只能乘他晚上下班走后借来用。苦恼死了,后来我发誓一定要自己买一台电脑,阿文也跟我建议说,为了你的写作,谁跟你谈恋爱,你什么都不要,也要想办法要一台电脑,这是你的本钱。婚后我如愿以偿,买了一台电脑,再也不用借阿文的电脑了。不用他的东西,这些年去他那也少了,学会了电脑,有什么事情也就方便了,一个信息留在电脑聊天记录上就行了,或者挂个电话。
小上海路这些年在淮安是被人默认的卖二手车的地方。可外地的人是不知道这条路还有一个隐秘的现象的,凡是这里的车子基本都是小偷盗来拿出来卖的,没有牌照,什么证件都没有。淮安承德路上的老高,是地道的城里人,自幼长在淮安市区,他在淮安呆的久,对这里的人情民俗世故了解的都比我通透彻骨多了。听老高说,他有一辆新的自行车,一次放在自家门口,上好锁,去上个公共厕所的工夫,回来后就不见了。他当时想报警,后想想算了,报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可丢了东西,人的心里总是要怄气的,想来想去,他说,估计是专业小偷偷去的,速度那么快,一定会拿到市场上去卖。于是第二天,早晨六点钟,老高就跑到小上海路专买盗车的地方等,顺着一家一家的摊位去转,转了一大圈,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找到了,自己的车子一眼就认得,他上去就跟那车主说,你把我车子偷来卖啊?我要报警,那人一听老高的话,把车子一扔撒腿就跑。后来说到这个事情,老高气愤地说,这死小偷胆子真大,连当地人的车子也敢偷,有几个本地人不知道上海路有卖盗车的地方。打点外地人的主意还差不多,遇见本地人,不揍他才怪。
因为这是个贼窝卖车的地方,所以一般买车到这里来,是利弊各占半的。便宜是没话说,关键是不保险,如果骑着买回来的车子在大街上遇见原来的失主怎么办?再说,买这盗车,是没有发票的,真要被失主扭送进派出所,怕是满嘴说不清呢。我以前没想过那么多,可听老高一说,心里还真咯噔凉了一截,但因我骑那车子从没出过差错,所以我一直是抱侥幸心理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于是我想着帮友物色一辆旧电瓶车时,也是这样想的。

走小上海路时,顺道要经过大上海路。前几年来过,近几年一直未涉足于它。今日有事路过,方发现,大上海路的热闹一点也不逊色小上海呢。路过大上海时,不经意间发现一家酒楼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你道是什么?红色公社。“红色公社”这样的字眼也能挂在酒楼上,亏这店家想的出来,“公社”这个字眼怕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才会对它有所感触吧,现在的乡政府的前身听说就叫人民公社,八十年代出身的我,以前小的时候一听父亲说公社在街上哪里,我就纳闷,走过老家那条街上无数次,怎么我就不知道哪有公社呢?这个疑团是我读到高中的时候上了历史课才彻底的明白,公社在我老家的街上哪里,公社就是乡政府,名称改了,性质没变,可上一代人说的词,这一代人都听成古董了,偏这一代的人,又喜欢在闲情之余怀旧,热闹的城市也有怀旧的栖身所在,莫非在乡土逐渐走失,都市人的精神被物质富裕架空成躯壳时,店家出于商机,抓住一代人找不到寻根的所在心理,打了这一个“红色公社”旗号来忽悠一些人的反映。看到这一个旗号,我忍不住哑然失笑,友陪我逛街问我,笑什么,我笑而不答。这个城市,一些物像的存在也只能让我无语一笑而过,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绝对深谙于它的内质,在我有限的人生阅历里。
路还是路,一条路走过又忘了,忘了再回头望,这些年,大体的整体印象是没变的,只是想起那一句“已是春暖到花开”,就一切都在心口变味了。阿文的朋友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好几年了,他帮我物色的那辆车现在也不知道被我先生卖给哪一家,做了废品成了另一个什么模样,人没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若真是投胎轮回 ,那么我的车子它的轮回会是什么物件呢?抑或我的车子轮回后还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工具,而为我物色车子,伴我光阴流年留下影像的那个人,他的轮回根本就没有车子那么幸运,宿命里只是一堆尘土,再无来世今生,给人隔绝的恍惚。“已是春暖到花开”,是他在春天流年里曾经随口丢下的一句话,我如今对他的离去无喜也无悲,与他的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只教我记得的就这么一句。今日的上海路还在,可那一句话,我不知道除了我,这个世界,还有谁知道“已是春暖到花开”,曾经就那么声情并茂地飘过这条路,香过一条路里走过岁月深处的记忆,留给明天填补生命的苍白。 写于2011年4月17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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