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未来
　　文/潘霞 　　周日，几个朋友约了一起吃饭，约定时间过了半小时，琳才带着闺女姗姗来迟。闺女初三，马上面临中考，休息日补习，我们都表示理解。 　　话题便从孩子开始。琳讲话风趣：“哎呀，紧张地别提了，每天回家鞋都顾不上换就往卫生间冲，在学校，哪有时间啊，憋着！” 　　几个人忍不住地笑，闺女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解释：“我们每天下课和上课一样，教室里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到，你要是想喝口水，上个厕所，没等站起来呢，只要有一丁点儿响动，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就看过来了，只好乖乖坐下。” 　　“那也没碍着他们什么事呀。”我表示不解。闺女说有两层意思，一是表示嫌弃，人家都在专心用功，你突然弄个声响出来，无疑吓人一跳，让人家分心；二是表示同情，谁让你喝那么多水，又得浪费时间上厕所了吧？ 　　我算得上孤陋寡闻，脑子里一边勾勒那个画面，一边听得瞪大了眼睛，五个多小时不挪屁股，这也太夸张了吧？实在没法想像，一边要抵抗身体内的波涛汹涌，一边要集中精神跟上老师的节奏，那得多遭罪，还是些孩子呀！ 　　我下意识地望向儿子，刚好看到他在撇嘴，然后，一脸不屑地摇摇头，继续啃他的鸡翅去了。我故作担忧地说：“两年后，没准儿你也变成这样了呢。”他“切”了一声，算是回答。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像儿子这样一个走路唱歌、洗澡唱歌，就连写作业都得听着歌的疯孩子，要让他悄没声地闷半天，那不抑郁才怪呢。他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你们再埋头苦学，那也不关我的事儿，该学学，该玩玩。这符合我一贯的教导，首先保证身体健康，保持心境快乐，其次，才是学习成绩。 　　平时如此，考试也一样。期中考试前一晚，同学们都在临阵磨枪，他却听着音乐看着小说，优哉游哉。某同学从QQ上发过来一句：“不用复习？”他回说：“放心吧，明天我会大显身手，篡改历史，让地球版图错位的！”同学又发来一句：“没家长？”儿子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他乐不可支地把这句念给我，幸灾乐祸地说：“他妈逼着他背历史呢！” 　　我心虚地跟着他笑，心里嘀咕的是，人家家长会不会因此而鄙视我呢？其实我也想逼他来着，可我怕他反抗，因为我中考前干的“好事”他一清二楚――有次跟他显摆中学成绩，一得意，就把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武侠小说直到凌晨的光辉事迹和盘托出了。“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句话的杀伤力我已经领教过了，真是后悔不迭！ 　　心里那点小忐忑像个不倒翁，刚一按下去，马上又弹起来，明天要考试了呀！可人家“皇帝”看上去胸有成竹，咱这“太监”就没必要多嘴了，洗洗睡吧！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成绩也还不错，既没有“篡改历史”，也没让“地球版图错位”，地理甚至还拿了98的高分，这个看上去总是没正形的孩子事后沾沾自喜地说：“我都没复习，还能考成这样，要是用用功，没准能进前几名呢。”我半是鼓励半是激将：“嗯，我看行，要不，咱也用个功试试？” 　　结果，本性难移，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无妨，起码证明人家心理素质好，弄个只会读书、没什么趣味的书呆子，那我才愁人呢。 　　儿子是个快乐的孩子，这点我很欣慰。翻看他的周记本，里边有一篇讲到自己带动了全班同学唱英文歌，一下课，班里总会沸腾10分钟，男孩女孩们在桌子上打着节拍唱着歌，甚至有调皮的孩子跑过来甩甩屁股扭扭腰，算是伴舞。儿子说自己“有一丝少年小领袖的意味儿”，读到这儿，不禁莞尔。希望他将来回顾起自己的初中生活，还能想到那些温度，那些色彩，还能感受到青春那份独有的张扬。 　　生命本身，是沉重的，决定未来的，是快乐的能力，是热情的坚持。可是，另一个未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饭桌上，琳说，闺女班里有个同学最近物理进步挺快，知道他是报着辅导班的，便想问问在哪里上，是哪个老师教，没想到该同学惊惶失措矢口否认。后来，她从别处打听到一个不错的老师，送闺女去上课的时候，赫然看到那位同学就坐在教室里。 　　为了不让同学超过自己，同学间的设防已经到了让人齿冷的地步。而这，居然还不是个例，甚至有同学放学后，先是慢腾腾向左走，等同学散尽，再迅速向右走，奔向自己补习的地方。 　　这种心机这种城府，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该有的吧？ 　　对于孩子们表现出的自私心理，我们在饭桌上讨论了一番，对于成功的人生，我把能想到的例子一一列举，最后以“小胜以智，大胜以德”来结束。儿子一直默默地在听，他懂我的意思。 　　“善其身”与“济天下”本是一个理儿，管理好自己，难道不是对这个社会的一份贡献？很难想像，一个不能“善其身”的人，拿什么来“济天下”，即使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我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不敢以自己过时的经验左右儿子成长的道路，只想教会他感受，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所视有所听有所触有所嗅，慢慢去体会，未来，会在他自己手中的。 　　我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