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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有星星的夜晚

2020-09-24叙事散文海凹

草原:有星星的夜晚 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致是我一直看好的旅行目的地。这次对草原是充满期待的。与目的地的选择一道,我还期待自由行的随意率性。但碍于存命的工作压力,自由行走那只能是一种奢望。在而立之前,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规矩的奋斗的好青年。如今而
草原:有星星的夜晚
  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致是我一直看好的旅行目的地。这次对草原是充满期待的。
  与目的地的选择一道,我还期待自由行的随意率性。
  但碍于存命的工作压力,自由行走那只能是一种奢望。在而立之前,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规矩的奋斗的好青年。如今而立之年已过,想象总会被现实更多地淹没。所以,自由旅行怕是再也难以实践了。
  对于草原的理解,只存活在张承志的文字中。

  5号的6点就醒来了。赶在七点就坐上大巴赶往西安。再由西安坐火车前往内蒙古。甘肃距离内蒙古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交通十分不便,特别是天水这个地方被夹在兰州铁路局和西安铁路局的中间,连直达内蒙的列车都没有。从西安一路向北,时间咣当咣当地消失,到延安时已是黑夜了。我极力从车窗寻找宝塔山的影子,没找着。或许铁路扎根就没有在它眼前过。
  黑夜坐火车是我最要命的煎熬。车厢里吵杂的欢乐随着列车员拉灯而推来的夜,逐渐消失了。一忽儿,周边的人已是呼吸恬静温顺,有个别人更是鼾声飚荡。
  我躺在硬卧上死活睡不着。12点好像入睡了。但醒来了十多次。到6点时,车到了包头,有睡不着的人真的醒来了。此后,我就彻底没法再入睡了。算下来,我基本就没睡着。我羡慕死了那些头挨着枕头就入眠的人,我连那生命的最起码的福气都缺失了,我从狂躁中转向了失望。我清楚地记得,和我一道前行的一位同事和我几乎同事上床,他翻着一本列车上的物流杂志,在细致地看那篇关于突厥狼图腾的文章。我翻着自己随身带的购自2005年但一直未阅读的《徐志摩散文集》,我一直觉得徐不够革命而拒绝细读,但我最近感觉到了徐的可爱和真性情。他有卢梭的率真。我们都看的正好呢,灯突然熄灭。那位同道者没过5分钟就响了鼾声,而我辗转反侧了一夜。从徐志摩的情感扩散到了天地翻覆的无聊杂事。
  从呼市火车站一出去,呼市的市容就让我大大地失落了。尽管城市只是一个光鲜的表面活,但呼市的杂乱还是让人有些同情。地接导游是一位胖乎乎的小伙,不知他是否是蒙古族。他带我们行进了20分钟的车程,就到达了类似城乡交界地的地段吃早点。他说那地方还是市区。一顿很难吃的早点后,就奔向了草原。
  我们要去的是希拉穆仁草原。大巴从呼市出发,经过了武川县。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地名,然后沾上了草原的边,到处是白花花的蒙古包,很扎眼。而草原却是灰蒙蒙的一片。起初我想,或许是草原边缘地带的缘故,因而草不够绿。但大巴带领我们走了足足两个小时候,才到达了我们要去的目的地。这地方应是真正的草原了,但依然是灰色大过绿色。从呼市出发,导游简单介绍了蒙古族的禁忌后就一直在讲述烤全羊,他念念不忘烤全羊。接近草原后,他就一直在逼问到底要不要烤全羊。一车人无人给出肯定的答案。
  接待我们的不是政府的旅游点,不是牧民的家。而是一个私人老板租草地开办的类似于农家乐的接待点,里面有蒙古包、有马匹、有餐厅。我们到达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大家骑马游览草原,一匹马最低的价位是380元。我们的团队没一个人前往。这注定了接下来的时间并不能好过。
  我无意于假蒙古包,无意于接待点的一切。我想看看想象中的草原。我想看看张承志用灵魂书写的草原。
  安顿好了行李,我踯躅独行,从接待点较为低缓的地势渐次向高隆的地方走去。脚下的草稀稀拉拉。我亲脚踩向希拉穆仁,我才明白了希拉穆仁为何是灰色的。在草朵的间隙里,明晃晃得沙子和石子正在裸露。那些草有气无力地生长着。我惊愕了,这就是大草原。这就是希拉穆仁。它曾经在解放后的30年里,我全国提供过巨大地畜牧产业。今天,它沉默了。它用绿色的消退,灰色的加重展示给我。它裸露的肌肤,分明是疼痛的伤疤。那些裸露的沙石,正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从草根间崩裂。我们去的这一处草地,草原已被划分成块状,用铁丝网拦了起来,近处,远处,除了接待点用来做生意的------拴在木桩上瘦骨嶙峋的马匹外,再没有牛羊的踪影。风呼呼地刮着,矮小的草丛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要那个别高出一尺的草头,会微微动弹一下,表示自己还活着。即使无风,草也很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水草肥美已成了悠悠往事。
  狗尾草、骆驼刺、青草……草的种类不多。由于裸露的过于严重,现存的草似乎很坚硬,走过去,赤着的脚脖子不时被扎到。草地上,只有零星的白花孤独地开着,它连点缀的能力都没有。整个草场被青灰色覆盖。
  我慢慢走向一处敖包,估计那也是接待点的人为了赚钱才临时“抱佛脚”修建的,上面杂乱不堪,看不出对宗教的虔诚的信仰。那个接待点号称是蒙古包,但很难说就是一个汉民修建的。在《狼图腾》中,古老的原牧民对外来人口开垦草原、糟蹋草原文化的行为很是反感,以氓流斥之。今天的一切就可想而知啦。在敖包处,还真的让我眺见了远山的庄稼带,那是农耕的标志。
  草原已经变了,草原上的一切变了。
  梦想中的草原是绿草茵茵,山花烂漫的。人可以扑倒在地,躺在草丛上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可以看悠悠的牛、静静的羊。然而,今天所见的草原已严重沙化,正处在迈向戈壁的最后一步。
  从锡林郭勒到希拉穆仁再到阿拉善,整个内蒙古的绿色由东向西,逐渐弱化。希拉穆仁正在做最后的坚守。
  下午,接待点组织了摔跤、赛马活动,都是为了给游客助兴才准备的,虚假不堪。
  晚饭后,我为了拍摄夕阳西下的景色,在外面静候了大半天,偶遇一位摄友,居然还是中财文友,聊了些。他是山东人在贵州上班,我对摄影版不大熟悉,他说自己叫秋风还是秋水,我已经忘了。夕阳染红草地的场景未能出现,临落之际,几朵云彩厚厚地遮住了太阳。我正想作罢。那位中财的摄友提醒我,过一阵还会有惊异出现,让我静候。我有次判断他是老摄友。他说自己摄影已有40年,那拿着上万元的佳能机器,我拿着两千元的索尼。我本想赶紧逃走,但他说的惊异景象还是吸引了我。最后,我们收获了三束晚霞映射的霞光之景。我操弄了十年的摄像机,但一直没有闲余的资金去购买喜欢的照相机。穷啊!对光影世界的敏感是摄影的首要基础。我是一个迟钝之人,比之光线的操控,我更愿花时间用于构图的组合上。人家是摄影家或者师,我连爱好者都不是。作罢吧。
拍完夕照,回到蒙古包。隔壁的来自南方的小孩在和他妈妈对话。妈妈,刚才是四颗星星,
  现在已经五颗了。嗯,过一阵还会有。
  那是一段让我难受的对话。南方的小孩在阴霾的天空下,居然连星星都没见过。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悲摧?
  草原青灰的装束已经将我的希冀全部打碎,让我为国境之北的广袤青灰伤感不已。而小男孩和他妈妈的对话,又给了我新的希冀:美丽只是未知。
  做一个求解者,面向未知。
  旅游作为产业宰人的案例不胜枚举,我也无意拉拉杂杂叙述流水账式的经过。从推销烤全羊,导游已让大家失去了好感。我倒是非常同情导游的遭遇。据说中国凡是旅游业发展较好的地方,导游都没有正式的工资,他们的收入全靠从游客的消费中去提成。导游为了生存,带游客上购物点,动员游客消费已是明摆着的潜规则。好在有些导游会明说,有些导游还要耍手段。但游客心里名如镜面。这个推销点本不值得我的笔墨去描述它。但是,当晚发生的事情,让我在恐惧中度过,我不得不提上几笔。
  接待点的饭食着实不好吃,膻味夹着臭味,唯一能进食的只有馒头。中午一盘扒肉一上来,它浓烈的臭味已将我彻底 “击倒”,加上妻子近来一直虚火上升,身上长疖子,晚上的烤全羊我是死活不去吃了。草草吃了晚饭,本已睡去,想把火车上丢掉的睡眠补回来,但不一阵同事就告知,说晚上有篝火晚会,9点多又爬了起来,众人围着一团火在绕圈子,一段音乐后是接待点的马头琴表演,两位小伙起劲地拉响了马头琴,是万马奔腾的曲子,不料,游客中又喝了酒兴奋的人再次围拢到火边绕起了圈子。连着两圈,有人踢倒了马头琴旁的话筒。有人出来劝阻转圈的人,转圈的人不听劝告,继续疯跑,第二圈,话筒再次倒地。马头琴戛然而止,拉琴的小伙,维持秩序的小伙,都操来了家伙,朝着刚才转圈的人一顿敲打,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本想看看热闹,到底啥原因,但大都居然越发猛烈,有女人和孩子尖叫了起来。我们的同事们一个个赶紧逃离现场。争吵的人还在继续,据说直到后半夜,被打的人一直在要求见到老板,但是声音越来越微弱。那是一个有88个蒙古包的接待点,当晚全部入住,等于接待了近200人,但被打的人到底怎么了,谁也不知道。
  一场虚惊,我努力让自己睡着。但草原的风很大,不时掀动着蒙古包的棚顶,还有那铁皮门也是不是在晃动,惊得我一直难以安睡。又是一个迷迷糊糊的睡不好的夜晚。
  第二天,大家照旧吃了很难吃的早饭,离开了草原。草原深处肯定有慈祥的阿妈,有成群的牛羊,有善良的人家。有纯正的蒙古文化。未来,或许未来会数着星星去到草原深处。

 2012.8.7 .11点于达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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