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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向青草漫溯(二)

2022-01-10抒情散文川媚
王棵的《海面平静》就是一个爱情悬疑,女孩为自己的海边艳遇,找了一个分手的理由,她说自己得了绝症,暗示男孩得到了她此生唯一的爱、永远的爱。这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海边的男孩陪伴女孩时,向她敞开了内心,说到自己的梦:“他们看不惯我,我还看不惯他……
  王棵的《海面平静》就是一个爱情悬疑,女孩为自己的海边艳遇,找了一个分手的理由,她说自己得了绝症,暗示男孩得到了她此生唯一的爱、永远的爱。这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海边的男孩陪伴女孩时,向她敞开了内心,说到自己的梦:
  “他们看不惯我,我还看不惯他们呢。……可不跟他们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呢……我夜里睡觉老做梦,梦见掉进了海里。海下面黑得吓人,我一个劲地往下掉。这种梦我做了好几年——要是那时候我坚决不来岛上就好了,可以把书念下去。现在晚了,没有文化,回去找不到事做,晚了。”
    男孩的感受好像出自我的心,这些字句像不断线的雨点一样落下来,砸得我想哭,我都可以想象我有怎样沮丧的表情……
  有梦的生活是多么混沌、沉重。所有的梦都繁复、沉重,缠绕着无穷无尽的空虚。我有时走入光明的人群,收获到一些连标签都不会去拆的衣服。最好的情形不过是去幽暗的空阔的舞场,休息一下眼睛,独自跳几曲拉丁。闲逛、散步、跳舞使我少梦,可是近来对于修身养性的各种运动,也犯了冷热病。是什么煽动了我对自己的不满?我看所有的人都过得非常压抑,什么愿望都不可能得到满足,任何时候都难以得到赏识。我明白,饱受压抑的首先是我自己。我希望,一切都会昂扬起来。   这男孩悲观的梦境感染了我。我想到自己也曾深深地被梦所缠绕。不是大海,是永远登不上去的山。   大海我是见过的,在深圳的大梅沙。海水干净,沙滩暖白。我踩着潮涌的海水和白白的细沙,和大姐互拍了很多相片。相片里的大姐自信优雅,一袭黑纱衣,像一只黑蝶,姿态动人。在相片里我俩有时互为陪衬,生气勃勃。大海令人惊奇,难以描述,但它合乎我的想象。一个大山里的孩子,特别感到震撼的是,大海有一条笔直的地平线。大海是我所爱,它贴近人生,它的未知世界比人生更宽广。   而登山是我的童年记忆。老家一直在一个无名山的半山腰,离镇上的学校有半小时路程,跑起来也要十多分钟。梦里的山往往要险得多,看上去是稳定的,然而它有巨大的古墓般的未知空间,进去之后还发现它有神秘的有待占领的房间,可是这里并不只我一个人在,我在房间的镜子里看到了我所认识的女人。
  除了房间的惊悚之外,我还像一只难以放置自己长腿的鹿一样,不敢伸出自己的前蹄,只能匍匐在山路上,战战兢兢。更多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地奔跑,而山路溜滑,十分焦灼。山路上的所有经历,都在恐惧感中,模糊了面目。我似乎觉得,梦走的是一条回头路,在梦里我很不开心。
  读荣格的《人生信仰》时,我试着给自己解析这个常在山上奔跑的梦。荣格认为梦是人的精神意识的补偿,是很有道理的。他还解剖了一个十分相似的例子。如果说树木是潜意识范围的象征,那么我需要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独立空间,而古墓一般的房间正好可以满足这一点。鹿是在梦里还是在我写作时候出现的,我说不清了,荣格说母鹿是害羞、脆弱、女人天真气质的象征。   偶尔梦里会有色彩,如花园或果园一般。我的梦浸透了阅读和写作的感受。今天中午的梦很充实。醒来听见对面街上一家餐馆正沸反盈天,就知道这些声音侵入了我的梦,给予我无形的重压。我也需要荣格的警告,他对那些按“中国的神谕书《易经》”行事的人说:“在所有年轻的愚行中,最无望的事情,莫过于胡思乱想了。愈对这些不实的空想冥顽不灵,则愈易蒙羞。”   如果这个女人不被杀,如果那个女人不自杀,她们都活着来到我的梦里,那么我能给她们一条出路吗?出路在世人的嘴巴里,而世人的嘴巴就是杀人的刀子、漏水的船,能对它们寄予什么期望?但我的心是热的,我要用全部的心力去闯一条路,这折磨里有生命的意义。我果然东奔西撞地,不得安生。   即使在这午后的梦里,我也是无力的,我还为别人甩给我的烂摊子苦恼着。我的家给抄了,一个被剖了腹的大白猪腹中空空地露着白肚皮向我打哈哈。我的家产就这样给众人糟蹋了,还有什么思想能够不被人识破呢?逞英雄是不可能的,谁也不能拯救世界。眼前尽是闲人,耳边尽是聒噪。我被围困住了,被一摊死猪肉困住了,它似乎神经还活跃着,在向我哼哼着。我也禁不住要麻木地哼起来了。   女人怎样挣扎,都是挣扎不过爱情的,爱情的结晶是孩子,孩子都不光明,还有什么光明呢?为爱情挣扎,不是女人的宿命。女人不应当为爱情挣扎,更不必为孩子挣扎。女人要赢得爱情,赢得孩子,不是以爱情和孩子为筹码,向男人进行勒索,而是以完美的个性成为男人与孩子的引路人。
  常常有人说,爱情是女人生活的全部,我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谬说。对于女人而言,作为人的尊严显然才是第一位的。爱情是女人尊严的一部分,无人爱则无尊严。所以爱情可以使女人狂热,也可以使女人忠贞。我特别留意到荣格的“无生命的生活”的概念。他说:专业、智力、财富、权力、集体等意象占据了一个人所有的梦时,表明内在世界的象征已经耗尽,梦的意象的来源已经枯竭,你就患上了足以导致死亡的“无生命的生活”的疾病。我对于这个概念的反面产生了兴趣:女人“有生命的生活”是什么呢……或许是“有情感的生活”,是“爱与美的生活”,是爱情、文学、艺术!
  梦和小说,使我放松。在现实世界里,我没有恐惧,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实际上谁也达不到这样的理想境界。一些现代女作家的人生观都影响过我。舒婷说女人要做一棵树与爱人站在一起,要人格独立,要扬眉吐气;蒋子丹说好女人要这样:有智慧,不招摇,多情而博爱。   从午间的梦中醒来写到这里天快黑了,我看了看阳台上的两株花:三角梅、紫茉莉。花开得正好。它们忙着各自开花,而不是相爱。对,开花是要紧的事。想到自己的坐禅式写作,觉得自己也像要开出花来了。
  这一行本来应当写下成文日期了。叙述应当结束了。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我花骨朵般的孩子与我对坐,在抄语文书上的注释,一个抄十遍。我有些惊讶。   但我要接着补充一下的是,我感觉这一期“爱”的雅集里,有一些让我感动的细节。比如鲁敏,我熟悉的写手,这一次的文风却变了,写一个快递男孩。这明显是一个电影题材,可是她的笔却写出了节奏和色彩,以及人心的温度。她让我叹服。《企鹅》中的快递男孩,好像是写给我刚看过的电视剧《我的青春谁做主》里的演员朱雨辰的。   葛亮的《物质·生活》是一个浪漫到骨子里的爱情,它说的是在生活的残缺之处,会有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一个男子在雨天也给从女人那里拿回来的爬山虎浇水,这让女人惊奇。这个细节十分温情,有震撼力。   “这下我真的盲了。女人抱歉地说。   他看着她,同时听见黑暗从心底漫延上来。”   这让我想起一个爱情小说《春琴抄》,一个男子对一个盲女子不可思议的爱。   这位年轻的作者——看他的相片吧,在文章里为爱情设置了一个标杆,那就是“伏尔泰表情的爬山虎”。伏尔泰的爱情观是什么呢,朗读者戴来写道:“他认为,爱一个人,首先是爱他的灵魂与智慧,高尚的性情才是爱的对象。”   徐则臣的《养蜂场旅馆》是真正的艺术品,它像一首音乐,有绕梁不绝的魅力。失忆与期待,唯一的爱情。爱情实在是灵魂的事情,有梦的底子,但人们总是不能决然划清它与生活的界限。   杨遥《膝盖上的硬币》比较新鲜,有初恋感觉的回放,是男人的恋爱心经,既写实又理想,既纯洁又忧伤,颇有余味。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3-3-5 23: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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