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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卖党参

2022-01-10叙事散文赵国宝

卖党参冰冻三尺,麻雀上钩,猪血,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梅花。陇中老家的腊月到了。腊月里,放寒假,就跟着父亲到通安驿街上去卖党参。大清早,母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细心地嘱咐一番。脸也未顾上洗,就跟在父亲的党参担后面,一坎一坷地往集上走了。阳光照亮……
卖党参

  冰冻三尺,麻雀上钩,猪血,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梅花。陇中老家的腊月到了。腊月里,放寒假,就跟着父亲到通安驿街上去卖党参。

  大清早,母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细心地嘱咐一番。脸也未顾上洗,就跟在父亲的党参担后面,一坎一坷地往集上走了。阳光照亮了雪后的山村,照得村道明晃晃的。父亲担着两大筐党参,好像很轻松似的。随着他的大步流星,两只筐子在榆木扁担两头一高一低地跳跃。一路经过陆家湾、大地边、康家沟,就到了熙熙攘攘的通安驿集上。

  老远就听见集上热闹极了。猪娃的叫声、驴马的叫声、鞭炮声、叫卖声、大人孩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混在一起。集镇的上空,腾起了一阵阵烟尘。往常这个时间,街上的年货早就摆全了。卖炮的,卖纸钱的、卖灯笼的、卖旱烟的、买黄蜡的、卖麻绳的、卖猪肉的、卖干辣椒的,琳琅满目,摆满了街道两边,中间只留一条小小的通道。通安驿的集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远近几个乡镇的人都到这里赶集。

  逢集的通安驿真挤。父亲和我来到街上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窄窄的街道上,人流从那边涌了过来,又从这边涌了过去。父亲和我就被这人流裹挟着,透不过气来。父亲一边往前挤,一边不时回头看后面的党参,不时嘱咐我,看好后面的一筐党参。我只有跟着筐子走,但没走几步,就被一伙人挤散了。急了,我就干脆拽住筐子。反正父亲奋力往前,也不知道是谁拽的。在人缝里钻来钻去,我死死盯着筐子。沿途,有几双贼溜溜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了过来,都被我勇敢地挡了回去。贼娃子们一般都穿着喇叭裤,烫着波浪卷儿,像时髦女郎似的,大认头。当他们一伙挤过来了的时候,我就倍加小心。此刻我想着母亲的叮咛,觉得责任非常重大。

  终于,到了党参市场——也不过是一个较宽阔的煤渣滩。好不容易找了个摊位,父亲就和我坐在扁担上歇缓了下来。不到二十米长的一段街道,我俩竟走了个把钟头,一摸,满头大汗。逢集的通安驿街上,真是狼虎之地呀,村里的老人说得一点也不假。丢个猪娃,丢一匹布,甚至兜里的钱被人掏走,是常有的事。我和父亲,今天真是幸运!

  不一会,收党参的陇西客来了——不知为何,我们通安驿人把城里人统称“陇西人”。“陇西人”收药出手大方,不比本地的二道贩子,私心太重,缠了半天,总不愿出价钱。三下五除二,父亲就和一个和蔼的“陇西人”谈成了生意。因为我家的党参又白又壮又长,“陇西人”也乐于出价钱。

  一担党参居然卖了百十来块钱!父亲喜出望外,两手有点颤抖。毕竟,他很少拿到这么多的钱呀。要知道,那个时候,两块钱就可以买一瓶好酒,一块钱就可以买来一篮鸡蛋啊。百十块钱,足够我们好好过个年了。

  接下来,父亲就领我到附近的羊肉馆去。任师老汉的羊肉泡真香,满街都散发着奇异的香。父亲和我坐定,一人要了一大海碗,两块泡馍,我们就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两只海碗见底。

  用袖子摸了摸嘴,我们就又来到菜市场,买了满满两筐子年货。什么包菜、菠菜、调料、香表、鞭炮的,样样都有。末了,我们又来到百货商店,父亲又给他买了两瓶“陇花大曲”,一条“双羊”烟,给全家人一人扯了一身过年的“卡尼”布。

  因此,一到腊月,我就总希望跟着父亲去卖党参。
[ 本帖最后由 赵国宝 于 2010-10-11 07: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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