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时光
2020-09-24叙事散文房子
异乡时光在茅草屋下坐着的光景,他想到过现在、未来。它们是在梦里画过的一张画:母亲、父亲、孩子、他的女人分坐在凳子上、椅子上。他们在雨天的饭桌上供居一室。他们在乡村,也在城市。后来,他们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地方。他也回到自己的居处。在半明半暗
异乡时光
在茅草屋下坐着的光景,他想到过现在、未来。它们是在梦里画过的一张画:母亲、父亲、孩子、他的女人分坐在凳子上、椅子上。他们在雨天的饭桌上供居一室。他们在乡村,也在城市。后来,他们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地方。 他也回到自己的居处。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看一条通向居住小屋的路,雨水在屋顶上发出破裂的声音,隐藏在夜晚的黑暗中。除了雨声,低洼和突起的地方分外寂静。他在某个外围的地方,总觉得它们足够遥远。他知道,一小片阳光活在树叶之上,它的光辉令人铭记终生。 “哦,她再也不会来了吧。”这是母亲心底的声音。母亲看着他的脸什么都没说,所有的话,又好象写满了母亲脸。母亲说的是他的女人。多久之后,他已经忘了,一直想着要忘记的,他再也不能从一杯酒中,一面镜子里,看到一个人。他知道芦苇开着绒花到处飘飞,那是深秋,他接触到的物体已经慢慢变凉。他忽然觉得自己站在一棵巨大的椿树影子下,听到母亲喊他吃饭。一个的水滴从上方落下来,掉进他脖子里,他受到了惊吓。“天确实黑透了。” “快点杀死那条案板上的鱼!”祸都烧起来了,那鱼还在蹦达。父亲朝他喊。“你害怕了吗?”“不是怕,我是不想做。”他背着手,靠墙站着,父亲过来,拉着他的手,按在鱼身上。“你要学会杀鱼。我是教你生存的本领。”“你不做这样的事情了吗?”他挣脱父亲跑了出去。他听到背后传来的母亲的责骂声。那晚上,他躲进草堆里,整整一夜都没出来。“这个孩子死哪去了?!”起初母亲的声音是尖利的,后来就有了叹息声。那声音弱小地逗留在风中一小会。他想:“我会回去的,在天明之后。” 那样的日子,总是很近。像你能摸到它们,在骨瘦嶙峋的夜里。是父亲、母亲教会了他生存的技能。走在夜晚的道路上,他常常能听到一个人低弱的声音,像自言自语,诉说着,一只死于意外的小动物,一件无缘无辜失踪的物品,一次肉体遭遇的创伤。他因此陷入了某种病痛。那从病隙间发出的声音,像闪电。他低头穿过僻静的街边树木下的道路,看到自己踩着一块块水泥花纹砖,一直朝前走。 在这条大街上,一个蚂蚁像一个人。一群又小又瘦的家伙沿着黝黑而粗糙的树皮爬行。是。它们一个、两个或者很多排成小小的队伍,在沟壑纵横的树皮间。它们为什么要朝上爬,那么慢的速度爬上去,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人隐秘的笑声从身后跑出去,连同白色灯光下,一种安静了很久的笑容,某个静止的时候,他看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悲戚。在堆满食品的房间里,散发出香甜味道的气息中,她的转脸,便有了一种久违的微笑。他坐在房间里,想着一场雨后,湿漉漉的树身上,那些爬行的蚂蚁,会魂归何处。“我也是像蚂蚁一样,活在这个城市角落的人。”——他的亲人也在经历悲凉的命运,在这个城市之外,分居在某些地方,像蚂蚁那样活着。而他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异乡人。 于是,看到了一个异乡人不能侵犯的孤独。他穿行于一个城市里街道和行人稀少的地方,那些被更多目光忽略的角落。可以从容地看着,白天离去,夜晚到来。借着夜色出来修闲的人,他们围绕着小吃滩,喧嚣或者孤独。 显然,他置身其中,又游离之外。他一直沉浸于一种错觉里,明知道空间那么遥远,却又感觉就在身边。他触手可及它们,而却不敢伸出手——如果你一出手,它们会像空中的泡影,迅速消失,无影无踪。但是,他反复地说出某些记忆中关键的词语,比如通过火车道下的一条隧道,分隔在车道两边的呼喊声,以及明暗交错光影里,那幽静小路两边的竹林…… 他脑袋里的画面出现了笑声,他从梦中抽身之后,恍然还在。转过身,再次看了一眼仍在爬行的蚂蚁,他忽然明了:“蚂蚁要什么意义呢,它们什么都不要,它们只是在爬。”走到这个城市的边缘,靠着一片树林,歌声从他脑袋里唱出来:“我听着微风轻轻吹过树林。你是否还记得我——”他记得,无数次路过它,那些红色的树叶,先是出现,后来消失了。他希望自己是一只麻雀飞进去,在那里停留。 这时候,他极容易想到更远的地方,那个父母健在的乡村。一座座草堆,它们在夜色中的孤独。草堆成了一个村庄的代名词。几个孩子在那里捉迷藏。他们在那里跑来跑去,惊叫或者呼喊,带着纯净而清澈的笑声。笑声浮现在脸上,像一波波的水漫过来。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脸上的光辉,足够人终生怀念。那种冷静,在天空异常落寞的月光里。或者因为圆月过于干净,才有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吧。 隔阂久远的草堆,像一个埋在墓穴中的梦。长时间的遗忘它们,都像是一种罪过;像距离隔远的某个人,某段往事;像那年,一条道路的另一端,那个看着远方的人,等着另一个人来——“站着别动,我会过去的。”他一直朝那里走,走到了月亮升起来。他就呆在那里。 现在,一阵阵风吹过来。墙壁阻隔了外边的天空,他会觉得风是偷偷跑进来的。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没有人进来。在早先崭新而生机勃勃的时光里,往事的物影已睡过去了。那里,一个漂亮花纹的茶几上,摆着主人等人来的饭菜,香甜气息的饮料,透明的酒杯里注满的白酒。那日,酒菜已冷凉,主人没有等来他要等的人。他独自一人饮下那些酒,倒在沙发上。那空阔的心间,是院子外大片荒芜的草地,有着开得盛大的植物花朵。明月悄然陪伴、映照。他想,有人庆幸那些走远的人和事,有人因此关闭一扇门。他睁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听着挂在门栏上方的金属片,在风中叮当作响。他想:有什么在某个地方预演,他明天的场景…… 2012年8月6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2-8-6 22:15 编辑 ]
在茅草屋下坐着的光景,他想到过现在、未来。它们是在梦里画过的一张画:母亲、父亲、孩子、他的女人分坐在凳子上、椅子上。他们在雨天的饭桌上供居一室。他们在乡村,也在城市。后来,他们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地方。 他也回到自己的居处。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看一条通向居住小屋的路,雨水在屋顶上发出破裂的声音,隐藏在夜晚的黑暗中。除了雨声,低洼和突起的地方分外寂静。他在某个外围的地方,总觉得它们足够遥远。他知道,一小片阳光活在树叶之上,它的光辉令人铭记终生。 “哦,她再也不会来了吧。”这是母亲心底的声音。母亲看着他的脸什么都没说,所有的话,又好象写满了母亲脸。母亲说的是他的女人。多久之后,他已经忘了,一直想着要忘记的,他再也不能从一杯酒中,一面镜子里,看到一个人。他知道芦苇开着绒花到处飘飞,那是深秋,他接触到的物体已经慢慢变凉。他忽然觉得自己站在一棵巨大的椿树影子下,听到母亲喊他吃饭。一个的水滴从上方落下来,掉进他脖子里,他受到了惊吓。“天确实黑透了。” “快点杀死那条案板上的鱼!”祸都烧起来了,那鱼还在蹦达。父亲朝他喊。“你害怕了吗?”“不是怕,我是不想做。”他背着手,靠墙站着,父亲过来,拉着他的手,按在鱼身上。“你要学会杀鱼。我是教你生存的本领。”“你不做这样的事情了吗?”他挣脱父亲跑了出去。他听到背后传来的母亲的责骂声。那晚上,他躲进草堆里,整整一夜都没出来。“这个孩子死哪去了?!”起初母亲的声音是尖利的,后来就有了叹息声。那声音弱小地逗留在风中一小会。他想:“我会回去的,在天明之后。” 那样的日子,总是很近。像你能摸到它们,在骨瘦嶙峋的夜里。是父亲、母亲教会了他生存的技能。走在夜晚的道路上,他常常能听到一个人低弱的声音,像自言自语,诉说着,一只死于意外的小动物,一件无缘无辜失踪的物品,一次肉体遭遇的创伤。他因此陷入了某种病痛。那从病隙间发出的声音,像闪电。他低头穿过僻静的街边树木下的道路,看到自己踩着一块块水泥花纹砖,一直朝前走。 在这条大街上,一个蚂蚁像一个人。一群又小又瘦的家伙沿着黝黑而粗糙的树皮爬行。是。它们一个、两个或者很多排成小小的队伍,在沟壑纵横的树皮间。它们为什么要朝上爬,那么慢的速度爬上去,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人隐秘的笑声从身后跑出去,连同白色灯光下,一种安静了很久的笑容,某个静止的时候,他看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悲戚。在堆满食品的房间里,散发出香甜味道的气息中,她的转脸,便有了一种久违的微笑。他坐在房间里,想着一场雨后,湿漉漉的树身上,那些爬行的蚂蚁,会魂归何处。“我也是像蚂蚁一样,活在这个城市角落的人。”——他的亲人也在经历悲凉的命运,在这个城市之外,分居在某些地方,像蚂蚁那样活着。而他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异乡人。 于是,看到了一个异乡人不能侵犯的孤独。他穿行于一个城市里街道和行人稀少的地方,那些被更多目光忽略的角落。可以从容地看着,白天离去,夜晚到来。借着夜色出来修闲的人,他们围绕着小吃滩,喧嚣或者孤独。 显然,他置身其中,又游离之外。他一直沉浸于一种错觉里,明知道空间那么遥远,却又感觉就在身边。他触手可及它们,而却不敢伸出手——如果你一出手,它们会像空中的泡影,迅速消失,无影无踪。但是,他反复地说出某些记忆中关键的词语,比如通过火车道下的一条隧道,分隔在车道两边的呼喊声,以及明暗交错光影里,那幽静小路两边的竹林…… 他脑袋里的画面出现了笑声,他从梦中抽身之后,恍然还在。转过身,再次看了一眼仍在爬行的蚂蚁,他忽然明了:“蚂蚁要什么意义呢,它们什么都不要,它们只是在爬。”走到这个城市的边缘,靠着一片树林,歌声从他脑袋里唱出来:“我听着微风轻轻吹过树林。你是否还记得我——”他记得,无数次路过它,那些红色的树叶,先是出现,后来消失了。他希望自己是一只麻雀飞进去,在那里停留。 这时候,他极容易想到更远的地方,那个父母健在的乡村。一座座草堆,它们在夜色中的孤独。草堆成了一个村庄的代名词。几个孩子在那里捉迷藏。他们在那里跑来跑去,惊叫或者呼喊,带着纯净而清澈的笑声。笑声浮现在脸上,像一波波的水漫过来。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脸上的光辉,足够人终生怀念。那种冷静,在天空异常落寞的月光里。或者因为圆月过于干净,才有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吧。 隔阂久远的草堆,像一个埋在墓穴中的梦。长时间的遗忘它们,都像是一种罪过;像距离隔远的某个人,某段往事;像那年,一条道路的另一端,那个看着远方的人,等着另一个人来——“站着别动,我会过去的。”他一直朝那里走,走到了月亮升起来。他就呆在那里。 现在,一阵阵风吹过来。墙壁阻隔了外边的天空,他会觉得风是偷偷跑进来的。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没有人进来。在早先崭新而生机勃勃的时光里,往事的物影已睡过去了。那里,一个漂亮花纹的茶几上,摆着主人等人来的饭菜,香甜气息的饮料,透明的酒杯里注满的白酒。那日,酒菜已冷凉,主人没有等来他要等的人。他独自一人饮下那些酒,倒在沙发上。那空阔的心间,是院子外大片荒芜的草地,有着开得盛大的植物花朵。明月悄然陪伴、映照。他想,有人庆幸那些走远的人和事,有人因此关闭一扇门。他睁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听着挂在门栏上方的金属片,在风中叮当作响。他想:有什么在某个地方预演,他明天的场景…… 2012年8月6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2-8-6 22: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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